昨日在馆子里听一些人窃窃私语,他们说什么天仁城不该叫做天仁城,应该唤作无仁城才对。至于原因,蓝月却没听个真切。
想必这件事与近一个月莫名丢失年轻男子有关,蓝月对着镜子将眉毛画得浓了些,直到确定自己着实看不出女性特征时才匆匆出了门。
外面敲着梆子,那是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们的影子被清冷的月光拉得老长。挨家挨户都紧闭着门窗,里面透不出一丝亮光,显得整条大街无比萧条。
蓝月故意在街上晃荡,可是晃荡了半天仍是不见传说中的吃人者,其实她也不能确定那个吃人者是否就是追风本人。因师父说过追风嗜好人类眼睛,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喜欢吃的东西。不过不管怎么说,消灭那些为非作歹的妖魔是她的责任,所以她不能置身事外。
忽然,四周的空气变得冷飕飕,远处似是传来马车的咕噜声,那声音越来越近,蓝月则站在街道中央等着马车过来。
街角处现出一辆马车,上面雕刻着精致的纹络,而车身则是由上好的冰蚕丝织成,坚韧且刀枪不入。眼看着马车越来越近,蓝月唇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因蓝月背着光,即便空中有月光,不过街上却是十分漆黑,若不是刚才有打更的人经过,恐怕蓝月还不能看清楚这是一条大街。
车夫前面挑着灯。本以为如此夜深的时候,街上不会有什么人,却不想一个打盹之间。眼前却显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好在他的驾车技术好,及时悬崖勒马,蓝月的小命才得以从马蹄下保存下来。
当然,这只是夸张的说法,凭着蓝月现在的法力,一根手指将马车掀翻都不是问题。车夫睡意全无,他打着灯笼将横在面前的蓝月照了个清楚。
长舒了一口气。可是车夫竟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臭小子。找死啊!”
蓝月无奈地扶额,站在大街中央等着诱食者上钩,可不就是等死吗?真是废话。
“拜托,你能不能好好看看我?”蓝月指着自己。那模样似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推销出去。
而车夫也顺着蓝月的手指仔细将她打量了一番,除了身子娇弱点、模样清秀点、说话粗鲁点,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看着车夫那傻不愣登的模样,蓝月竟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挫败感,她忍不住扶额、吹刘海、叹气一气呵成。
“好吧,给你点提醒,”蓝月在车夫面前转了一圈,“我很年轻,我是男人。懂了吗?”
车夫蓦地瞪大眼睛,这年头还有半夜主动上门推销的鸭子啊!这社会是怎么了?难道腐败成这个样子了吗?
“我知道你很年轻,我也知道你是男人。不过这与你不要命有什么关系吗?”车夫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不过粘在唇上的胡子却掉了一半。
蓝月决定将面前这个蠢蛋忽略,直接切入主题,“所以,你们应该需要我吧?”
故作娇羞状,蓝月戳着手指。那模样让贴着假胡子的车夫忍不住扶着马车干呕起来,轻咳一声。车夫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文尔雅些,“这位姑娘,我家主子还忙着赶路,麻烦你让开。”
蓝月的额际忍不住滑下一道黑线,难道自己长得就这么不受待见吗?等等!马车的主人急着赶路,这深更半夜赶路,必定有这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还未等蓝月想好那不可告人的目的是什么,车夫却倏地变了脸色,那隐藏在眸间的杀气毕露无疑。
蓝月忍不住兴奋起来,这是灭掉追风的第一步,只要有机会靠近追风的话。
不过车夫的武器还没落下,当然也即将落下,此时那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的流星锤正在蓝月头顶飘荡,不过下一瞬间,那流星锤便静止在空中一动不动。
蓝月仰头将那流星锤打量了一番,心里琢磨着这流星锤该不会是纸造的吧。不过还未想出结果,那流星锤却忽然偏了方向,它稳稳地落在旁边,大地一阵猛烈的颤动,等蓝月再去看的时候,却见那流星锤落下的地方砸上了一个大坑。
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玩意儿啊!可见这个车夫绝不是等闲之辈,不过事情却超乎了蓝月的意料,她本想的是随便让一个什么人把自己带走,只要那个人可以将自己带到追风的所在地就好。
不是说只要是个年轻男子就会失踪吗?不是说天仁城变成无仁城了吗?可眼下是什么情况?有谁能告诉蓝月答案?当然,纠结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眼前飘下一片枯叶,明明大街上一棵树都没有,这枯叶又是从哪里来的呢?难不成是被寒风吹来保护自己的?正在蓝月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车帘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指掀开了一角。
那人在马车里,里面虽是亮着昏黄的灯光,而车前悬挂的灯笼也亮着光,不过饶是如此,蓝月仍是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顾寐,不得无礼。”虽然声音平和,不过却让车夫没了脾气,但他仍是一脸敌意地盯着蓝月。
不过蓝月也毫不在乎,她坦荡荡地盯着车夫,“顾寐,倒也符合你的喜好了。”
是呢,驾着马车都可以睡得着,不得不让人佩服。不过很快,马车里没了动静,虽是一层薄薄的车帘,却把车里车外成了两个隔离的世界。
有了主子的警告,车夫不敢造次,他只是瞟了蓝月一眼,尔后扬起鞭子打在马背上,马儿受了催促,嘶鸣一声紧接着撒开蹄子跑。
蓝月怔怔地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