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萱却仍坚持将镯子取了下来,道:“你既这么说,我便放心了,只是这般贵重的东西,我也不敢真戴着去见人,万一旁人问起我从哪里来的,我要怎么说?亦连收在我的妆匣里都不放心,府里人多口杂你是知道的,所以你先将其带回来,待将来……我能光明正大的将其戴出去见人时,再慢慢儿的戴也不迟。”
凌孟祈本来见她仍要将镯子取下来,还有些不高兴的,及至听得她后面的话,立刻转嗔为喜起来,痛快的将镯子收了,道:“那我趁现在多多努力,争取再多给你添几样稀世珍宝,让你日日不重样的换着戴。”
陆明萱嗔道:“既是稀世珍宝,数量自然不会多,怎么可能日日不重样的换着戴,你倒是会说大话。”
嗔完却正色道:“我不稀罕什么稀世珍宝,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对了,说到这个,我前儿听丹青说,上头又有任务派给你,你至多月底又要出远门,是真的吗?你身体还没有痊愈呢,怎么又要出任务,让其他人去不行吗?你别想着要做大官才能给我好日子过,便这般拼命,你若是弄得浑身的伤,甚至生死命悬一线,我就算再尊贵再荣耀又有什么意义?凌大哥,你能不能去与上峰说,你这次去不了了,请他派其他人去?”
见陆明萱满脸的担心与哀求,凌孟祈沉默了片刻,才苦笑道:“此番却并不是我自己想去的,而是两位副指挥使与几位同知佥事,还有几位千户在指挥使大人面前公推的我去,我这两年升得太快,先前指挥使大人本还想提拔我做佥事的,被两位副指挥使联手搅合了,哪怕人人都知道我是用命换来的,不服气的人仍是大有人在,怕我威胁到他们地位的人也是不在少数,我若是不去,以后在锦衣卫卫所便也没有任何威信可言了,便是指挥使大人待我的印象,只怕也要大打折扣,所以这一趟我是非去不可。”
他好容易才与陆明萱走到今日这一步,让他就此与她分开,他哪里舍得,而且他这几年来受伤太多,也的确需要好生将养一阵子才成,如果可能,他是真的不想出这一趟任务,可如今锦衣卫卫所忌恨排挤他的人实在不少,涉及到各自的利益问题,他们也不可能因为他施些恩惠便与他前嫌尽释,且他也没有那个耐心去做这些事,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用实力说话,让自己强大到旁人一提起便忌惮,便不敢有旁的心思的地步!
陆明萱没想到凌孟祈在锦衣卫的处境这般的艰难,她原本还以为他能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连升四级,除了本身实力过人敢打敢拼以外,与上司同僚们相处得也极不错呢,谁知道竟会是这样一种情况。
她不由泪盈于睫,半晌方哽声道:“要不,你去求了老国公爷,让老国公爷设法将你调往别处,再不然外放到其他地方的卫所也成,我不怕吃苦,更何况你大小是个官,我也有自己的嫁妆,我们还有积芳阁,日子再怎么也难不到哪里去,我们离开京城,远远的避开那些人和事,只安心过我们的日子,你道好不好?”
“悔教夫婿觅封侯”这句话于以前的陆明萱来说,不过只是一句纸上的空话而已,然而此时此刻,她终于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
凌孟祈何尝不想离开京城,但现在的局势早不是他想离开就能离开的了,只得一边有些笨拙的给陆明萱擦起泪来,一边柔声道:“不是你与我说只有当自己变得足够强大起来,才能护住自己想要护住的人乃至一切的吗?你难道不相信我不成,你放心,就算留在京城,我也不会让你担惊受怕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陆明萱话才一出口,其实已经后悔了,凌孟祈的尴尬身份和艰难处境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不成,别说有罗贵妃在,皇上虽不待见他也不会让他离开京城,便是皇上同意他离开了,在京城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徐皇后与大皇子还未必敢拿他怎么样,一旦离开京城,去了别的地方,天高皇帝远的,徐皇后与大皇子要对付他才真是易如反掌。
就更不必说他这两年多以来在锦衣卫里,早结下不知道多少仇怨了,一旦离开,对仇人们没有了震慑,只怕仇人们立刻便会找上门来,到时候他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更艰难更危险,还不如继续待在锦衣卫呢,——自己明知他不容易,还要求他离开京城,这不是摆明了为难他吗?
听得凌孟祈的话,陆明萱忙道:“我相信你,你说了不会让我担惊受怕,不会让我受委屈,就一定会做到。”更何况就算真受了什么委屈,她也甘之如饴。
凌孟祈见她明明眼里还含着泪,说出口的话却无比的坚定,大受感动,不由伸手揽了她在怀里,低声道:“你放心,此番的任务其实并没有先前几次险,乃是去江南一带查一桩贪墨案,至多多费些时间而已,危险程度却要轻得多……我还要与你白头偕老共度一生呢,一定会加倍保护自己,爱惜自己,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只管安心在京里等着我即可。”
“嗯。”陆明萱犹豫了一下,伸手抱紧了他的腰肢,低低道:“我等你。”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抱了半晌,眼见时辰已不早了,丹青已在外面小声催过几次了,方又诉了一会儿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