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罗太后叹一口气,“这算哪门子的福气?哀家只是从她身上,看到了哀家自己年轻时的影子罢了,哀家比她强的,是哀家到底还有个儿子,她却什么都没有,试想一下,若当年哀家也跟她似的,素日连皇上的面都见不上,更不必说生儿育女了,这漫长的几十年哀家要怎么过?好了,别说这些了,趁现在皇帝还没离开,赶紧将酒送过去罢,万一皇帝走了,哀家的酒就算是灵丹妙药,也只能是白搭了!”
“是,奴婢这就去。”贴身的嬷嬷屈膝应了一声,却行退下自送酒去了。
余下罗太后看着她走远了,方摇头叹息起来,本来她也不想管儿子房中的事,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管得多了,没准儿反倒惹人嫌,尤其如今罗氏的儿子已封了太子。
可一想到顾美人素日对自己的百般孝顺,想到她人后的寂寞与无奈,还有她与贴身宫女压低了的感叹:“我才这么年轻,这样的日子,你说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若我能有个孩子,哪怕是个女儿该有多好,我便日日守着她,日日带她过来承欢太后娘娘膝下,以后的日子便也有了盼头……只要上天能赐我个女儿,我宁愿折寿十年,不,二十年都成!”
罗太后又觉得自己此番不是在多事,旁的妃嫔她管不了,她们也不值得她管,顾美人却不是,那孩子是那般的孝顺体贴,她愿意对她好,哪怕事后皇帝会因此对她心生芥蒂,罗氏母子也会不满于她,她也顾不得了,自己总是太后,难道他们一个个的还真敢拿她怎么样不成!
彼时皇上正与顾贵嫔对坐着用膳,就有一个小太监进去跪下禀道:“回皇上,太后娘娘闻得皇上在顾贵嫔处用膳,特地打发人送了一瓶酒过来给皇上和贵嫔娘娘助兴。”
逗留了这么长时间,皇上本已生出了几分去意,闻得罗太后特地打发人过来送酒,倒是不好就走了,只得道:“呈上来罢。”
小太监应了一声,很快便领着托着个红漆托盘的罗太后的贴身嬷嬷进来了,屈膝行礼后,后者笑道:“太后娘娘听得皇上在顾美人处用膳,特地打发奴婢送酒过来给皇上和美人助兴。”
高玉旺在一旁忙笑道:“姑姑不知道,才皇上已晋顾美人为贵嫔了,如今姑姑该叫一声‘贵嫔娘娘’了。”
贴身嬷嬷忙笑着向顾贵嫔认错兼道喜,顾贵嫔少不得红着脸周旋了一回。
高玉旺便命人取了酒杯来斟酒,照例欲自己先喝一杯试毒。
皇上见状因说道:“太后送来的酒,怎么可能有问题,别试了,呈上来罢,朕吃完了还得去重……去乾元殿呢。”
高玉旺应了一声,替皇上和顾贵嫔斟好酒后,便亲自送了贴身嬷嬷出去。
不想去到外面后,贴身嬷嬷却并不就走,而是压低了声音与高玉旺道:“皇上今儿个怕是不会走了,高公公还是让大家伙儿趁早都散了罢。”
高玉旺是个聪明人,一听便知道定是方才那酒有问题,心里急得半死,回头皇上真宿在顾贵嫔处了,还不定贵妃娘娘会怎生与皇上怄气呢,到时候皇上一生气,倒霉的还不是他,总不能让皇上去问太后和顾贵嫔的罪罢?
可想起皇上如今酒已下肚了,指不定已与顾贵嫔在成就好事了也未可知,自己若在这当口将皇上弄走,就真是将太后得罪得死死的,回头一样没有好果子吃;且看皇上的意思,对顾贵嫔也不是就真一点怜惜都没有……到底还是强自将气忍住了,笑道:“姑姑说得有理,我这便命大家伙儿都散了,有劳姑姑了。”
然后果真冲院子里侍立的太监宫女们一摆手,压低了声音道:“都散了罢都散了罢,这里有咱家服侍即可,回去后一个个儿记得管好自己的嘴巴,谁若是敢多嘴多舌的,老子拔了他的舌头!”
众太监宫女便忙都无声的行了礼,鱼贯退出去各自散了。
罗太后的贴身嬷嬷方笑着冲高玉旺福了福,自回寿康殿向罗太后复命去了。
余下高玉旺一个人在外面等了半晌,不见里面皇上叫,倒是能隐约听到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细小声音,不由暗自庆幸,果然皇上对顾贵嫔不是没有怜惜的,幸好自己方才没有进去硬扫皇上的兴。
袖着手又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高玉旺总算听得里面顾贵嫔叫自己了:“高公公,皇上请您进来呢!”
高玉旺忙“哎”了一声,小跑着进了顾贵嫔的内室,只见皇上倒是仅着一身明黄色的中衣躺在床上,顾贵嫔却仍是先前的装束,连头发丝儿都没乱一点,正坐在床头。
这是什么情况,顾贵嫔怎么这么快便收拾妥帖了,难道方才竟没有进幸?可那声音是怎么一回事……胡思乱想着,高玉旺听见顾贵嫔说道:“高公公,皇上已经累极睡着了,临睡着前,皇上让我告诉你,把这东西吃下去呢!”
说着摊开手心,就见其上放着一颗拇指头大小的黑色丸药,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高玉旺见惯大风大浪的人,几乎是立时便意识到了顾贵嫔有问题,自然不肯去吃她手中那不知来历的东西,只笑着应酬道:“敢问贵嫔娘娘,这是什么东西,皇上怎么会忽然想起赐奴才这样一枚丸药吃了?”
顾贵嫔似笑非笑道:“圣意难测,我怎么会知道皇上怎么会忽然想起赐公公这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