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中冕忙起身恭声应了,忽地想起广平侯被皇上下旨夺了爵位与家产之事,因与老国公爷道:“也不知道广平侯是惹着了谁,要说盘剥重利草菅人命,勋贵里不说十家十家有这样的事,至少也有八九家,上面知道了,至多也是申饬降爵罢了,何曾有过这样直接便被夺了爵还被罚抄了家产的?父亲看我们要不要打发人去临州瞧瞧,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毕竟两家也算是多年的世交了……”
话未说完,已被老国公爷厉声打断:“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管广平侯府是得罪了谁,如今皇上旨意已下,便再无更改的可能,我们现下打发人去临州,难道是在告诉皇上,定国公府质疑圣意吗?”万一再惹得皇上也迁怒了定国公府,这么大一家人可该怎么办?
陆中冕不知道父亲为何这么大的反应,但仍是立刻认错道:“父亲教训得是,儿子知道错了,以后再不犯这样的糊涂。”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其实儿子也不是只看在两家是多年世交的面上,而是觉得孟祈那孩子非池中之物,早晚会有飞黄腾达的一日,所以想现下与他示个好,将来他若真能一飞冲天自然就最好,若是不能,咱们家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不是?”
老国公爷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孟祈那孩子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你不必画蛇添足。好了,时辰已不早了,你且回去歇着罢,明儿还要早起上朝呢!”
陆中冕应了:“那父亲与母亲也早些歇下,儿子便告退了。”与老国公爷和陆老夫人又行过礼后,方退了出去。
待大儿子离开以后,陆老夫人方满脸忧色的向老国公爷道:“方才我听你和冕儿的话,四皇子上位竟已是实打实的事了,一旦罗贵妃做了太后,我们又知道她的阴私,她能放过我们吗?”
老国公爷皱眉沉吟道:“所以我想着,我们家还得许个女儿与孟祈那孩子才成,到时候罗贵妃难道还真能对孟祈的妻族下手不成?再加上孟祈从中周旋,咱们家自然便能平安无事了。”
说得陆老夫人也皱起了眉头:“您这个法子好虽好,可我们现如今哪有合适的人选?五个丫头里没定亲的便只剩三丫头、县主和五丫头了,县主是绝不可能的,五丫头祈哥儿又看不上,三丫头那性子您也是知道的,别到时候结亲不成反结成了仇!”
老国公爷道:“不还有萱丫头吗……”
“不行!”岂料话才起了个头,陆老夫人已断然道,“萱丫头万万不行!”
老国公爷不由诧异道:“萱丫头为什么不行?”
陆老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忙笑着补救道:“萱丫头说到底只是咱们家的旁支,出身也未免太低了一些,祈哥儿可是连二丫头与五丫头都瞧不上的,又怎么可能瞧上萱丫头?”
老国公爷道:“她出身是差了一些,但人品才貌都是极好的,再过个一年半载,我帮着中显捐个一官半职的,她便也算是官家小姐了,又养在你跟前儿,咱们再重重与她添一份妆,也不会辱没祈哥儿了,——祈哥儿如今可不是什么勋贵子弟了。”
陆老夫人满心的着急不能说出口,只得道:“祈哥儿如今虽不是勋贵子弟了,可您别忘了他有个当贵妃的娘,指不定罗贵妃对他的亲事另有打算呢?横竖彼此年纪都还小,且再过个三二年的再看罢,若到时候罗贵妃对祈哥儿的亲事还没有安排,咱们再与他提此事也不迟啊。”
老国公爷一想,倒也的确是这么理,点头道:“那便依你的,且再等个三二年的罢。”
正事议毕,老国公爷自回禧华居去了,陆老夫人这才擦着额角的汗与张嬷嬷道:“幸好暂时劝住了老国公爷,不然真将萱丫头许给了祈哥儿,萱丫头以后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祈哥儿那孩子倒是个好的,可他父族那边一团乱,亲生母亲又是那样,哪里及得上嫁给彦杰清净?待彦杰明年出了孝,我便与两个孩子把亲定了,也省得夜长梦多,不知道又生出什么变故来。”
张嬷嬷笑道:“也就不到一年的事了,您老且不必担心,定不会再发生什么变故的。时辰已不早了,我服侍您早些歇下罢,明儿还有正事要办呢。”
陆老夫人点点头,由张嬷嬷服侍着盥洗了一番,躺到了床上去。
次日,众人来给陆老夫人请过安后,便被陆老夫人都打发了,只留了陆大夫人一个人,随即屏退满屋子的下人,将老国公爷父子与她的决定说了一遍,命陆大夫人:“你下去后便开始着手安排罢,记得别走漏了风声,不然凤丫头的后半辈子可就真是毁了。”
不想陆大夫人却一点也没有女儿即将脱离苦海的喜幸与感激,反而满脸难以置信的道:“母亲的意思,竟是要抗旨不尊,让我们凤儿明明有王妃甚至是更高那个位子不做,偏要去过隐姓埋名的穷苦不成?请恕儿媳这次不能从命了!”说完“噗通”一声跪在了陆老夫人面前。
陆老夫人事先也想过陆大夫人不会那般轻易就同意这个决定,所以难得耐心的与她解释道:“照如今的形式来看,皇上怕是真没有立嫡的打算了,当然咱们家当初答应凤儿与大皇子的亲事也并非是冲着那个位子去的,而是为了彼此知根知底亲上做亲……可如今你也看到了,大皇子品德有失,更有断袖分桃之癖,我们凤儿嫁了他,将来如何还能指望夫妻相得,琴瑟和鸣?与其将来她伤心痛苦我们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