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你幸福吗?”启峥执意要知道答案。
“启峥,在孩子嘴里问出的东西,有时候也未必是真的。”我笑着打太极拳,“别想那么多。来,闭上眼,我读书给你听。”
我自床头几上取一本王尔德短文集来读给他听。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门进来。
“咦?龙瑞隐,你回来了?”来人用很tenor的嗓音略带诧异地问。
我放下手里的书,回身面对来人。好玩,似人人都认得我呢。
“我来看启峥。”男人是那种和启峥截然相反的类型。如果说启峥的英俊是清fēng_liú水的细腻温和,那么他就是烈火阳光的炽热狂野。
“你们聊,我在外面。”我从病房退出来,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突然觉得很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就这样袭上我的心房。泪水就如此肆意地在脸上奔流。
“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有人低吟,并递上一方洁白的手帕。“启峥怕你在这里哭,叫我出来看看。果然,他真的很了解你。”
“他始终,是这样一个体贴的人。”我接过手帕,擦干眼泪。
“相爱却不能相守,真是人间惨剧。”他在我身边坐下。
“中年失子,青年丧夫,幼年无父,皆是。”我用带着淡淡爽肤水味道的手帕捂住脸。“我竟连安慰悯悯的话都找不到。”
“那么,你自己呢?”他淡淡问。
我拿开手帕,终于想到认真打量此人。岂有此理,他有一管和启峥似绝的嗓音,低沉好听似大提琴。
“很象。”我牛头不对马嘴地说。
“nd。”他竟然知道。
“看起来,你们是好朋友。”接近无话不谈,不然,他不会知道。
“你似乎不好奇我是谁。”他微笑。
“你是谁?”我从善如流。也的确,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我是启峥的同事,利三。”他扯开一抹明朗笑容。“当年你眼里除了启峥容不下任何异性,所以你一定早忘记我。或者,你根本不记得我。我在中文系教古文。我们曾经一起喝过一次酒,就在,启峥结婚前一晚。”
啊,真失礼。我向他抱歉地一笑。“有文学作陪的人,殊不寂寞。”
“准备停留多久?”他以清澈的眼看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
奇怪,竟没人问我这个问题,他,却问了。
“没计划过,总要等这一团混乱都恢复正常罢。”我无声喟叹,能恢复正常吗?永远也不可能恢复了,只怕。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理智却又残酷地说,“一切都不会再回复成往日模样。”
“是,我知道。”我顿时没了继续对话的心情。
“对不起。”他也幽幽叹息,“先不谈这些了。我们进去陪他一阵子罢。”
“好。”我,现在需要有人陪着我,面对启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