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地摇头。“隐隐,你的弱点始终是太善良。龙爸龙妈一个是内科专家,一个是外科权威。他们不会骗我。”
“但妈妈不是……”我语塞,还解释什么?又能解释什么!“弟弟、妹妹,在这里陪叔叔,妈妈去找医生说话,你们不可以顽皮哦。”
“嗯。”两个小家伙对医院感到陌生而敬畏。这一点上,他们其实很象启峥,十分敏感。
我给启峥一个鼓励的微笑,走出病房,带上门。
在走廊上没走几步,就被拦住。
“看,这是谁?当年别人幸福就落荒而逃,一旦人家不幸便赶回来额首称庆是不是?”同我有一面之缘的李文萧萧站在我面前,语气不善。
我毫不犹豫起手两记耳光打在他脸上。
他无比错愕,一时不知如何进退。
“一巴掌因为六年前你出语伤人,一巴掌因为至今你仍然执迷不悟。我若希望他们不幸,一定会留下来在他们的婚姻中兴风作浪,直到将他们拆散。你当我没有那个本事不成?根本不用等到今时今日,由死亡将之实现。你若希望令妹幸福,为何不想办法奔走求医?反倒在这里拿冷言冷语刺激我做什么?走开,好狗不挡路!我要去见医生。”
“不!”
我听见一声被掩住的呜咽,猛一回头,却看到悯悯不知何时倚在墙边,父亲母亲在她身侧,齐齐目睹这一幕活剧。
“请将心思放在令妹身上,照顾好她。”我冷冷说,然后绕过他,寻医生办公室去。
找到医生,说明来意,医生摇头。
“希望极其渺茫。国内外不是没有这种病例,不过大多是局部进行型,发展速度缓慢。可是他是全身进行型,而且发展速度极快,连缓解的时间也没有。他由发病至今,不过半年时间,却已经恶化到仿佛罹患此病多年。再过不了几日,他的心肺肝肾,一切维持他身体正常运作的机能都将衰竭。除非奇迹发生,硬化自动停止,否则我们能做的只是眼睁睁地看他死去。”
“您不是说国内外也有这种病例吗?您不是说可以缓解吗?”我不死心地追问。
“缓解只是意味着将硬化的速度延缓,如果硬化速度过快,使效果极微的缓解如泥牛入海,等于是不起任何作用。事实上,这是一种无论用什么方法医治,最终都会夺去患者生命的恶疾,早晚而已。”
“您的意思是,我们实际上束手无策,只能看着他等死?”
“你比另一位小姐勇敢多了。她听了这个消息,当场就哭死过去。”医生竟然还有心情比较我和悯悯的反应。
“因为他是她的挚爱。”我叹息,惟有叹息。
医生看牢我半晌,突然淡淡道:“你比她爱的或恐更深吧?”
“您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您的话一定有您的道理。”我微笑道谢,并没有对医生的话作出回应。“谢谢您告诉我真相。”
“好好照顾他,令他走得安详且没有遗憾。”医生淡然交代。
“我会。”这大抵是我唯一可以为他做的。
回到病房,我站在门外,没有立刻进去。外人若不知道,会以为这是一幅天伦之乐图:悯悯两眼放光,在轻声哼着乐曲,李文萧萧在和拍子,龙泽、龙竟在跳幼儿操,父亲母亲含笑而望,而启峥,只是用探究的眼神注视着这一切。
我倚在门框上,不想打断这短暂的和谐欢乐。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景象还能维持多久。
“妈妈。”两个孩子先行发现我的存在,跑过来抱住我。
“让叔叔休息了,你们和外公外婆先回家,好不好?”我蹲下来轻抚两个孩子的脸颊。
“明天还可以来陪叔叔吗?”龙泽和龙竟依依不舍地问。
“你们想来吗?”即使,床上躺的,是他们的父亲,我也要征询他们自己的意见。
“嗯。”他们齐齐点头,是父子天性罢?他们想亲近启峥。
“好,妈妈答应你们,只要你们乖乖的,就带你们来。”
“yeah。”他们奔向外公外婆。
“爸爸、妈妈,拜托了。”我轻声说。
父亲母亲先带龙泽龙竟回家去了,现在只剩我留在医院,面对启峥和悯悯他们。
“悯悯,你吃过东西了吗?”
她点头,含泪无语,满脸绝望。
“很好,从今天开始,我们三人轮流来照顾启峥。悯悯上午,我下午,晚上令兄来,这样大家的身体才不会被拖垮。还是那句话,为了启峥,悯悯你要振作。好了,现在到今晚十点,都由我照顾他。你,李文萧萧,将悯悯带回去让她好好睡上一觉。晚上十点你来替换我,直到明天有人来替换你!”
他要说话,见我恶狠狠瞪他,只得闭上嘴巴,扶着悯悯离开。
长吁一口气,我在启峥床边坐下来。
“隐隐,你长大了。”他闭着眼睛,低声说,“为什么十六年前我知道的事,六年前我却不知道?”
“因为爱情使人愚笨。”我握起他的一只手,“你一直知道的,秩弧!
“孩子们说他们的爹爹经常去看他们,还带他们出去玩。”他侧头,睁开眼望着我,“你们没有在一起吗?你,幸福吗?”
啊……我抿嘴,不让自己失笑。孩子们叫瑞逸爹爹,只因为我和哥哥住在一起。而哥哥为了不使自己的外甥在小小年纪就有认知上的缺憾,自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