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样说,庞德心中虽然依旧有所担心,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应了一声“诺”便退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很得耿鄙信任,至少远远比不上那个别驾。
对此,他也能够理解,毕竟他跟随耿鄙的时间不长。最初他是盖勋手下的郡吏,然后是马应麾下的军候,最后才是直辖于耿鄙的军假司马。
虽说如此,但不知为何,他心中还是有些不甘……
夜晚,虎骑营主帐,庞德正在睡熟,可隐隐之中却是听到了一些吵闹之声,猛地一下惊醒。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禀报道:“假司马,大事不好,北营那边兵变了!听一些从那边跑过来的士卒说,别驾杀了治中程球,现在正领着许多北营士卒杀向中军营帐……”
“你说什么?”庞德吓了一大跳,再三确认道:“此事可否属实,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
亲卫回答道:“是否是别驾叛变我不敢肯定,但北营那边确实乱了,而且喊杀声也正在向中军营帐那边蔓延……”
“速速通知四位军候,将虎骑营所有士卒叫醒!”
庞德现在心乱如麻。还没和敌人相遇军中就有人兵变,这仗还怎么打?现在只希望耿鄙能够没事,否则这两三万大军顷刻之间就要崩溃!
不等那名亲卫去通知,王灵、李俊、梁宽和赵炳这四位军候已然冲了进来。他们都听到了北营那边的动静。
看到他们,庞德总算安心了一些,当即下令道:“速速集合麾下士卒,随我赶往中军营帐。”
“诺!”王灵等人没有废话,又转身出了营帐。
庞德此时也拿起武器,出了营帐。
因为离狄道城已经不远,所以在入夜前他曾下令让虎骑营进入一级戒备状态,鞍不离马甲不离身,因此没一会儿,两千虎骑营士卒便整整齐齐地立在他面前。
“出发!”庞德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带领他们向中军营帐进发。
此时整个营盘的士卒都已被惊动,除了被北营士卒搅乱的几处营帐外,大部分军中将领都在紧急集合麾下兵卒。
从这里就能看出各部士卒的大致情况。有些能够在短时间内迅速集结,有些却要花很长的时间,还有些因为骚乱甚至出现了炸营的情况!
庞德现在可没空理会他们,现在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中军营帐支援。
可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他还未靠近中军营帐,中军营帐便已乱成了一窝粥,许多耿鄙亲兵开始四处逃窜,一边逃窜还一边大声呼喊,“使君被别驾杀害!使君被别驾杀害……”
轰!
庞德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懵了。不仅是他,虎骑营上至军候下至普通士卒,尽皆懵了。十万叛军就在三十里外,可身为凉州刺史兼主帅的耿鄙却死了,凉州怎么办?冀城怎么办?自己怎么办?
一时间所有人都感觉有些茫然。
很快,耿鄙被杀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营盘,这一下彻底炸了锅,恐慌的情绪出现在了所有人心头。
那些义从兵的首领见此,想也不想就下令撤退,想要带领儿郎们返回部落。
不仅是他们,统领各郡郡兵的长吏或者军司马亦是如此,都准备返回自己所属郡县。
这时,别驾领着大部分北营士卒在营中大声呼喊,“耿鄙已死,局势已定,韩遂将军即将率领义军平定西凉。汉已失其鹿,天下共逐。上有霸王之伟业,下成伊尹、吕尚之功勋,天下非复汉有,汝等何不从之?”
他的话抑扬顿挫,很有感染力,一时间竟是让不少人动心。而那些早就和他私通好的将领当即站了出来,为其张目道:“天子受奸人蒙蔽,欲要放弃西凉,我凉州士民何其辜也?如今耿鄙已死,朝堂公卿更不会再管我等死活,不如和韩遂将军一起,反了这天下!陈胜吴广有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既然天子不义,也莫怪我等揭竿而起!”
有这些将领为其张目,不少普通士卒被说动,开始出声附和,并向北营那边聚集。当然,相比于整个大营而言,离开的人更多。
“假司马,怎么办?”王灵有些六神无主,只得求助于庞德。
此时庞德的脑袋依旧有些混乱,见营中局势越来越不可控,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下令道:“如今使君已死,大军崩溃已成定局,不若先撤回冀城,由傅太守定夺!”
他不敢继续在这里耗下去,也不敢去击杀别驾为耿鄙报仇。毕竟别驾身边已经聚集了五六千人,很难将之一战击溃,而一旦陷入僵持状态,谁也不知道三十里外的叛军会不会突然杀到。
“诺!”对于这个决定,王灵也好,李俊也好,梁宽也好,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对。
正当他们准备撤出军营之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西凉马应在此,何人胆敢造次?别驾拥兵造反,杀害使君,当诛!凉州忠义之士何在,速与我一起诛杀此贼。庞德,李隅,此时不动手还待何时?”
“是司马!”王灵等人只一下就振奋了起来,仿佛重新找到了主心骨。
庞德同样感觉有些惊喜,大喝道:“庞德在此,虎骑营所属,随我诛杀叛贼!”
此刻他心中再无任何顾虑,直接率兵向反叛的北营杀去。
一时间,整个营盘又一次被搅动,马应和庞德分别率领两千西凉虎骑,从两个方向冲击别驾聚拢的那五六千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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