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显然不信他的解释,可在朝堂混迹这么久,心中也知道看透不说破的道理,何况另一边的嵇冰难掩哀怨之情,他宋卿又怎么会看不出其中的玄机。
英王夫妇还病着,双华带着王府一众往南平皇陵而去,棺木缓缓落进墓冢,双华捧起黄土轻洒在棺木上,“他害死你,我不会忘!你爹娘便是我的爹娘,你未尽的事我替你去做,你没走的路我替你去走。”
双华眼中已全无泪水,捧捧黄土似心殇,那些与世子哥哥一起的时光恍然如梦,亦如流水,一去不返。
——“飞霜剑!?世子哥哥,此剑乃名剑山庄这三年来所铸之上上品,邓老庄主也舍得把它给旁人?”
“三年前我途经岭南,在铸剑峰见飞霜剑第一眼就知道双华一定喜欢。这几年我替名剑山庄寻了不少奇石异矿,邓老庄主给了我些薄面,好不容易才答应赠与我飞霜剑。总算赶在你生辰之日送到,也不枉我费了许多心思。”
“世子哥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双华还小...我自然要对你好些...”
疾风骤起,凌双华腰间的飞霜剑微颤不止似有脱鞘之态,双华按紧剑鞘,下唇咬出血来。
“世子哥哥,双华知道该怎么做了。”
慕容氏的陵园又增一座墓冢,就靠在岳皇子的边上...
“世子哥哥,你说过一定会回来娶我为妻。”双华轻抚着墓碑将头倚了上去,“来世,来世你不要忘了我,可一定要娶了我!”
众人散去,仲白露见嵇冰也尾随着大家离开,心一横跟在了他后头。
嵇冰觉察仲白露跟着自己,想把她甩开,可仲女侠也不是吃素的,一步幻做数影,刹那间已经到了嵇冰前头,仲白露双手抱肩,沉默着看着他。
“是我问你你再说,还是你主动说出来。”
“白露...”嵇冰露出绝望之色,“有什么好说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该死的是我。”
“你错?就因为你没保护得了王爷?”仲白露冷冷笑道,“难道是我看错人,你根本就是个毫无道义可言的小人?”
“白露。”嵇冰不敢看她咄咄逼人的眼睛,“战场上生死就在瞬息之间...”
“够了!”仲白露怒道,“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皇上让你们杀了他!”
嵇冰呜咽道:“...不是!”
仲白露眼睛泛红,这个果敢坚强的无声门仲女侠禁不住落下泪来,“人人心知肚明,你却偏偏不愿意说出来。嵇冰,本以为你是个纯良耿直的人,不料却还是与他们一样。是我看错了你!”
嵇冰心如刀绞,嘴上却固执道:“我以为你最懂我,可你却也逼我...战死就是战死,你就算问我千遍万遍,我也只有这么回答你。”
仲白露的泪水滴滴渗入干裂的泥土里,哽咽道:“临行前你答应过我的...”
“若是死的人是我...”嵇冰闭上眼,“你才满意!”
仲白露狠狠拭去泪水,决绝的看着他抽搐的脸,“如今你活着,在我心里却已经死了。从今往后,我仲白露与你恩断义绝,再无瓜葛!”言罢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愈行愈远的背影。
“自古情义不能两全,你逼我,皇上也逼我,叫我怎么做!”嵇冰一拳打在身后的墙上。
皇宫
独孤铭倚坐在周熙榻边,轻抚着她日益隆起的小腹,喜上眉梢,“好皇儿,你一定是个儿子。”
周熙按住他的手,肯定道:“一定是个皇子!”
独孤铭轻揉着周熙温润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熙儿,朕这几日心情真是大好。”
周熙笑道:“南方各族皆向皇上臣服,朝堂上欣欣向荣,百姓生活蒸蒸日上,皇上能不高兴么!”
“不光这些!”独孤铭得意一笑,“双华待朕也不像之前那么冷冰冰了...”
周熙脸色微变,瞬时又恢复笑意,“好事啊。凌双华一直对御刃坊的事耿耿于怀,如今若是能看开些,对她自己也好。皇上精诚所至,换做谁都会动容。”
“这几日朕去英王府看望,她也愿意与朕说上几句话,朕送去的封赏,她也尽数替英王夫妇收下,朕真的觉得欣慰极了。”
周熙面不改色的抿了口补汤,静静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双华家人俱亡,本来还有个慕容乾照顾着,现在慕容乾战死,英王夫妇老迈也是顾不了她,朕也不忍心她一个人承受这么多,见她里里外外替慕容家张罗,朕也觉得心疼...”独孤铭说着偷偷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周熙,见她很是淡定,继续道,“她不愿意回凌府,那里有太多不堪的记忆,英王府朕也不想她再住下去...”
“皇上是想?”周熙幽幽的放下碗盅。
“熙儿...”独孤铭欲言又止,“朕想...接她进宫!”
周熙手一个微颤,碗盅翻到,剩着的羹汤洒了一桌,崔嬷嬷忙上前收起碗盅,招呼宫人们退了出去。
“熙儿...”独孤铭握住她的手,“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凌双华孤苦无依,我也怜惜她。”周熙低声说,“皇上,我只是想知道,您是想以郡主之尊接她入宫安置,还是...”
“熙儿...”独孤铭满眼柔情的注视着她,“朕欠她许多,你是知道的。如今朕只是想尽力弥补,难得她不再像以前那么抗拒.....”
周熙的心涌起阵阵凉意,独孤铭感觉到她手心的微凉,攥紧道:“罢了,朕不想你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