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赤行仍旧穿着他那宽大的袍服。王小十甚至怀疑,这件衣服里面纵然是怀揣着几柄利刃,也不会被人发现。
而蒙赤行之所以显得与环境格格不入,却并非单是因为这一身袍服。在其身前的桌案上,并不似其他将领那般,摆放着酒菜,而只有一碗米饭。蒙赤行尚在苦修之中,酒肉荤腥一律不沾,每日只食五谷。道家认为,五谷是天地精气所化,最是养人。
而蒙赤行面前就只摆着一碗白饭。
察罕帖木儿早知其如此,也不过多谦让。就在王小十还搞不清楚这厅上的状况时,察罕亲王举起了酒杯。“众军将士,本王敬各位一杯酒!”
众人站起身,一同举杯。王小十与刘伯温也不能免去这麻烦,跟着一道。
“祝你们今夜马到功成!干!”察罕亲王当先饮尽了杯中酒,众将领一并跟随。
可王小十却是蒙了!“这是怎么了?怎么就‘马到功成’了?还就在今夜?今夜他们要去做什么?”
不应该说“他们”,而应该说“我们”才对。很显然,察罕帖木儿将王小十与刘伯温也算在了内,否则不会叫他们来一并赴宴。今日这并非是寻常的宴席,而是一杯“壮行酒”。
王小十仍旧不清楚。直到酒至半酣,才听察罕帖木儿道:“今夜,你们将随尊者,一并去到城外白莲教大营当中,去斩杀敌酋,斩杀白莲教高手。今夜一切的行动,全听尊者指挥。若有不从,而延误了战机者,尊者可自行军法从事,不需报本王知道。都听清楚了吗?”
察罕帖木儿这是将这一行人的生杀大权都交给了蒙赤行。若有临阵脱逃,不服指挥者,蒙赤行当有权将之格杀。
这一番话说出来杀气腾腾,下面的将领自不敢反驳。察罕帖木儿近些年在军中威望日盛,无人敢于反驳他的决定。
随后,察罕帖木儿又举起了酒杯。“饮尽了这杯酒,都下去准备。二更天后,随尊者出发!”
“是!”这声音山呼海啸,好似一浪叠着一浪。
“好了,刘先生,你两人留下,其余人下去准备吧。”察罕帖木儿吩咐。而其他人在离开时,无不瞧向王小十、刘伯温两人,似是要看出他二人身上有何不同之处。
“王爷!”
“你叫王小十?”
“是!”王小十只能这么答。
“今夜,你与刘心生要紧跟尊者左右。白莲教中高手众多,你们需要全力应对他们。能击杀的则绝不留情,若不能击杀,也要重创他们,为数日后的总攻做好准备。而其他将领,虽然也是军中精英,可武力上却也不足以与白莲教的高手相抗衡,他们不过是配合你们而已。”
“明白!”
“下去吧。”
“是!”糊里糊涂的进来,喝了一通酒,又稀里糊涂的出去。王小十只认为,这是察罕帖木儿并不完全信任自己两人,所以才派自己参加了这个“敢死队”。在数万军中击杀白莲教高手,纵使成功了,又如何能够活着回来?这不是敢死队又是什么?
当然,他们已经无有退路了。若王小十与刘伯温心生胆怯,就此离开,虽可免去今夜的凶险,可他们却也同时失去了而今的大好局面,失去了接近察罕帖木儿的机会。所以他们要硬着头皮上去!
白莲教的高手虽然厉害,可有蒙赤行在,自己与刘伯温也并非庸手,更有那几十名“炮灰”跟着,此行尚且大有可为!
厅上,只余察罕帖木儿与蒙赤行。“这个王小十!小女可是很欣赏他呀!此人若是运用得当,说不准也会是朝廷的一大助力!”他从郡主的口中早听说过王小十此人的名字,见过之后,果然其相貌俊雅,又胆识过人。
蒙赤行道:“我会注意照拂他的。”
“那倒不用。”察罕亲王道:“若此人无法活着回来,当说明他没有本事,死也不足惜。尊者一切,皆以斩杀白莲教逆贼为主,顺便在军营中制造动乱,以乱军心。到时本王率众发动总攻,白莲教群龙无首,当一举灭之。”
“定不辱命!”
月黑风高,可到了二更天之后,月亮却探出了头来,格外的亮眼。这一切,似乎代表老天爷都不看好他们,不帮助他们。因为夜间袭营,当是伸手不见五指才好。而今皓月当空,他们该如何接近敌营呢?
可他们还是出发了。一行人穿着黑衣,人人都褪去了盔甲,刀锋都已经被墨汁涂抹成了黑色。刀鞘本就是多余的,谁也没有带。因为一但交上了手,或许有些人连抽刀的机会都来不及。
漆黑的刀,当需要鲜血的洗礼,才会重焕灿烂。
王小十却空着手。他在王府里选了一圈,却总觉得兵刃的分量轻了些,所以并未挑选。而与之同样的,则还有刘伯温、蒙赤行。单是这份从容之色,便令蒙赤行高看了他们二人一眼。
“刘先生,你同去没事吗?”
“我虽学艺不精,却也足够自保,小十你放心。”
出了城,一行人五十三人也没有骑马,就此步行而去。蒙赤行刻意放缓了速度,却仍旧累的这一行人气喘吁吁,也只有王小十和刘伯温能够勉强跟上。
离着军营近了,尚有数里的距离。这个距离,已经到了敌营探马范围之内,贸然前行十分危险。
蒙赤行道:“刘伯温、王小十,你们随我去将探马擒下,其余人留下待命,修整体力,准备行动。”他们的确跑累了,若不歇上一阵,只怕已无力厮杀。而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