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们齐齐侧头,刷地将目光聚焦到了绿萍身上,个个羡慕她运气好,竟得马六嫂点名提问。
“该,该……”绿萍却张口结舌,答不上来,真是的,艾姨娘好端端的,干嘛怀孕啊,她生的二小姐,不是都十几岁了么,老蚌怀珠有意思么……绿萍抱怨着无辜的艾姨娘,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发现大家都在看她,心里一慌,脱口而出:“那就把这个菜,从艾姨娘的早饭单子上撤掉。”
“胡扯!”马六嫂厉声斥责,“姨娘们的早饭单子,随意撤菜,乃是大忌,难道你不晓得?!”
马六嫂强调的,是“姨娘们”的早饭单子,盖因她们,是夔国府争斗最激烈,最爱比来比去的一群人,就好比艾姨娘,撤了她的菜,她会觉得自己怀了孕,反倒不如人,心生不爽,继而怪罪厨房,那西厨房可就要倒霉了。
厨娘们投向绿萍的目光,开始分作两派,一派是同情,真是可怜见的,好容易得一次回答问题的机会,却又没答对;另一派是鄙视,这样简单的问题,居然都答不上来,真是草包一个。
马六嫂没再理绿萍,开始向所有厨娘发问:“我们该怎么做,才既合规矩,又让她咽得下去?”
一名叫红菱的三等厨娘,抢到了这次机会,自信满满地答道:“禀明二夫人,为艾姨娘请个郎中,来调理胃口。”
其他的厨娘们,全露出“哎呀,怎么被她抢答
了”的表情来,显然,她们都和红菱想得一样,认为要想让艾姨娘满意,惟有延请郎中,治好她闻不得荤腥的毛病,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但马六嫂又生气了,大发脾气:“艾姨娘是有孕了,又不是病了,请郎中来又有什么用?!再说了,就算请来郎中,调理胃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那在这几天里,我们又该做什么菜上去?”
红菱被骂得头也不敢抬。
马六嫂火气稍平,又问大家:“该怎么应付艾姨娘,还有谁知道?”
厨娘们都默默地把头垂了下去,显得南叶高高举起的手,是那样的突出——其实刚才,她是第一个举手的,只不过因为位置靠后,没有被马六嫂发现而已。
马六嫂抬了抬锅铲,示意南叶回答问题。
“换菜。”南叶答道:“把香煎肉换成其他的菜。”
“换菜?说得轻巧!”红菱方才挨了骂,心里正不舒服呢,闻言转过身去,同后面“同病相怜”的绿萍窃窃私语,“如果换菜这样简单,刚才人人都抢着答了,还轮得到她?姨娘们最难伺候了,这菜换得差了,艾姨娘会不满意;换得好了,其他姨娘又会不满意,到时为难的都是厨房……”
这么说来,南叶也会因为答不对问题被骂了?绿萍不大相信。
红菱却嗤道:“她不就是做了一道葱泼兔,入了世子的法眼么,有什么了不起!我就不信连我这个正式厨娘都答不
出来的问题,她能知道!”
正巧,此时大灶那头,马六嫂在继续向南叶发问:“换菜,具体怎么个换法?”
红菱马上冲着绿萍笑了起来:“我就说,马六嫂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等着看南叶出丑罢。”
“我认为,可以把香煎肉换成假煎肉,荤菜变成了素菜,但却一看就用了心思,艾姨娘一定不会怪罪。”南叶声音响亮,不慌不忙。
荤菜素做,是现下最流行的做法,的确不算是降低了档次,而且假煎肉是仿香煎肉做的,一看就是为了补上香煎肉的缺,其他姨娘也不会有意见,马六嫂满意地点点头,又问:“假煎肉该怎么做?”
南叶几乎都没有思索,脱口而出:“把葫芦和面筋都切成薄片,分别调味,入油锅煎炸至七成熟,再捞起来,同葱、花椒油、酒一起下锅爆炒。这样做成的葫芦和面筋,不但看起来像肉,而且吃起来也像肉,但却绝不会有肉的腥味。”
“说得好极了!既会动脑筋,基本功又扎实,实在是优秀。”马六嫂盛赞南叶,又看着其他厨娘骂:“你们进厨房的日子,也不比南叶短,有些人,甚至比她更长,却全然不如她!”
南叶居然答对了!而且还得了马六嫂夸赞!红菱惊讶万分,又嫉又恨,但在马六嫂的责骂之下,又不敢说什么,只得把头又埋了下去。
若说先前的葱泼兔,是为南叶赢得了名气,那这次,她
则是一答惊人。早饭做完后,管事们忙着去送菜,厨娘们纷纷围拢过来,有的恭贺,又的奉承,都赞她能免去考核,乃是实至名归,凭的是真本事。
这样拍马屁的机会,绿萍自然是不会错过,拉着夏莲就要挤进人群,却不妨被人拽住衣襟,连着夏莲一起,拖到了旁边去。这是谁啊?绿萍转头一看,却见是红菱,不禁疑惑:“你这是作什么?”
红菱却反问她道:“你这是要去作什么?”
绿萍朝南叶那边看看,道:“去跟南叶说说话呀。”
“说说话?你还想着跟她套近乎?!”红菱把绿萍和夏莲都一拉,凑到一处,“别犯傻了,你们应该团结起来,给她点颜色瞧瞧才是!不然光她一个人出挑,以后什么好处都没你们的份!”
绿萍虽然厨艺平平,脑子却不算太笨,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红菱的企图,不高兴地道:“你别哄我了,既然她如此出挑,将来也是你们的竞争对手,所以你才怂恿我,想拿我当枪使。”
如果南叶足够优秀,完全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三等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