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忧县打探的人恰好是知道易帆的,知道易帆屡次想要刺杀楚宣的,就多打探了易帆的事,以免易帆将来有什么行动他们却不知道,结果这一打探,竟真的打听出许多让人惊愕的事。
他们打探到易帆是正月前来到忧县的,后来跟商敏一块儿去了商敏的老家,去了商敏老家一打听才知,易帆当日是带着一个昏迷中的大肚子孕妇去的,正月初一那日生下一男孩,取名阿决,据村里人形容,那女子容貌极美,偶尔听易帆叫那女子玉笙,打探的人震惊之余索性根据村里人的描述画出楼玉笙的画像叫他们辨认,那杯易帆带来的女子果然是楼玉笙,而易帆出现在忧县的时间,恰好是楼玉笙“死”了的第二天……
除此外,他们还从村长家得到了一副楼玉笙给出的珍珠耳坠,一并送了回来。
……
楚宣看完这封长长的信报,信纸轻轻跌落到桌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却是那一副珍珠耳坠从信封里跳出来。
那副耳坠是楚宣认识的,那是当日在望霞县,他也以为楼玉笙死了,结果她活着回来了,去了一家面馆,拿了这耳坠当银钱换面吃,后来被他拿回来还给她,这么重要的东西,她竟然轻而易举地送给别人了。
楚宣长笑几声,跌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苍白的脸上满是讥嘲。
他以为她死了,绝望成那样,不惜一切代价想要让她借尸还魂,可她竟然活着,好好地活在另一个地方,甚至连回来,也从未想过要告诉他。
时至今日,他方才知道,为何阿缘和楚贺都要阻止他复活她,因为他们都知道她根本没死,那所谓的决绝一句“碎玉不求全”,也果然是她写的,目的也只是阻止他复活她,却从没想过,只要她肯露个面,他还有什么好放不下的呢。
这个时候,他方才知道,那日在锦绣班外面见到的那女子,也果然就是她,明明看到他那样满怀期待,却不肯开口说一句,她回来了。
呵——
往日情深,愈发可笑。
可笑!
可恨!
“公子,楼姑娘还活着,您不开心吗?”文德觑着楚宣的反应,实属意料之外,他还以为他会欣喜若狂,可竟然满眼讽刺,文德不禁有些担心,轻声地打断了楚宣所有的嘲讽。
楚宣一声轻笑,满含酸楚,开心?有什么好开心的?
从一开始,这都只是一个骗局而已!
所有人都知道她还活着,独独骗了他!
既然她要骗他假死,为何还要回来?
既然要骗,为什么不骗一辈子!
为什么要撕破这个谎言!
文德虽然跟了楚宣很多年,对他也很了解,但毕竟不是他肚里的虫,不能完全了解他的想法,他更不是经历过情情爱爱的人,完全不懂这其中的百转回肠,是以他虽然知道楚宣满腹辛酸,却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不开心。
他绞尽脑汁地想着,试探道,“公子,既然楼姑娘还活着,不如去见见她吧。”
楚宣冷冷地笑,“你没看出来她在躲着我?”
文德一愣,他是真没看出来啊,如果楼姑娘诚心躲着公子,那日,又怎会任由公子摘了她的面纱?
他心里忽然一突,楼姑娘总不可能那时就笃定,公子认不出来她吧?
可,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文德想了想,又说,“那公子打算怎么办?楼姑娘不已经生下小主子了吗?您也不打算见一见?”
楚宣这才想起,还有个孩子,苦涩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着,却又莫名地有些心软,为着那个还未谋面的孩子而心软。
他是很想见他,信上说,那孩子生在正月初一,叫阿决……
忽然,楚宣像是被蛰了,腾地站起来,满面煞白。
那孩子,叫阿决?
叫阿决!
明明是她设了死局骗他,为什么还如此绝情地取了这个名字?
脑子里有一根弦,蹭地一声断了,楚宣慌乱地在那信报上找着什么,然后看到那一行字,楼玉笙自去了忧县,一直昏迷不醒,直到除夕生产,才醒来几个时辰,待生下阿决之后,又昏迷过去,直至十二日后才醒来,多日不苟言笑。
楚宣的手一直在颤抖,自那日之后,她昏迷近一个月,中途醒过一次,是因为生产,可见她不是因为伤重不得醒,而是不愿醒来。
哪怕那是她设的一个局,可他那时要杀她,要杀阿决的心是真,他口口声声的厌憎是真,而她悲凉绝望,恨意决然亦是真。
终究,还是他错了。
……
公子贺告诉楼玉笙,楚宣想见她,楼玉笙考虑半晌,说,在八珍楼见吧。
翌日,楚宣早早等候在八珍楼的包厢里,面前放着一盏茶,茶水清清,能看到水面上的人影,脸色有些憔悴苍白,黑眸幽沉,没有期待,没有激动,没有兴奋,只有些恍惚。
包厢外,有轻盈的脚步声,像是踩在柔软的云朵上,没什么声音,可他依然听得清清楚楚,然后听到文德有些颤颤巍巍的声音,“楼姑娘”,跟着,推开房门,脚步声不疾不徐地响在耳畔。
楚宣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局促什么,直到她坐在他对面,他才无意识地抬头,入眼,仍是那双如古井无波的幽凉眼眸,她只定定地看了他一瞬,微微低头摘下了面纱,是他熟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