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旬,梅荣还同往日一样朝六晚九认真在尚景客栈拔着他的如意算盘。
梅荣秃头大耳,一双眯缝小眼,鼻梁塌陷还带两个朝天鼻孔,两瓣厚唇外搭着两撇八字胡须,身段不足七尺,样貌生的十分难看。再加上出来混世十五余载,一直窝囊在这小小的客栈里做个记账先生,未能闯出什么事业来,所以至今未能媒娶贤妻,更别提生个一男半女。
一日,一位徐娘半老的客官结账后不忘朝着梅荣回眸一笑,至此,梅荣对她暗生情愫。当晚打烊后,他便唤来店小二小海,抚着自己那两儿八字胡须,春心荡漾,一阵显摆。
“小海,你今早可见有位女子对着我‘回眸一笑百媚生’?我瞧她那眼神,对我上心的很,哈哈哈,我梅荣的春天要来了!”
小海上下打量了梅荣一番,撇了撇嘴,送他一记白眼。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自作多情了!我看你是寂寞久了,自个儿在那儿痴人说梦呢!”
梅荣听得小海一话,心里很不是舒爽,自觉无趣,撅起他那张厚嘴,回屋睡觉去了。
夜深人静,梅荣躺在他的床榻上,脑海里满满都是那位女客官的笑颜,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安眠。
美人啊美人,等我到梦里来寻你去咯。
正值梅荣即将入梦之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唤醒过来。
梅荣起身,小声朝着门外问了句是谁,一个温柔女声传入耳畔。
“郎君,可还记得白日朝你回眸一笑的女子,便是奴家。”
郎君?我何时娶过妻妾?
梅荣心思之人自己送上门来,他才顾不及这些称谓,想着自己三十年来终于得以fēng_liú一回,晃了晃脑袋,疑惑一散而去,急急开了门。
女人进屋,关紧房门后,将身上衣物一一皆数褪去,把梅荣一推榻前。
梅荣仰头望着身上女人千娇百媚,不自觉的伸出双手抚上她的玉骨冰肌,看着眼前女人就要朝他俯身一吻,他很自觉的乖乖闭上双眼准备迎接她的红润娇唇。
“梅荣,梅荣,梅荣醒醒,快醒醒!应卯了,还在那儿睡呢,起来点点账本,免得一会挨店主训!”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直直打在梅荣两只眯缝小眼上。
梅荣蹙眉:原来是梦!差一点我就要亲上我的小娘子了,都怪小海这时候来叫!不行,我不能醒来!
接连几日,梅荣做事都心不在焉,记性也越来越差。每每店里入了新客官,他都要朝着望上一望,因为这样,致使好几次打好的算盘全作废,只能重头再来,效率降了平日好几倍。他无时无刻都在渴望睡觉,方有入梦,才能与他的娇俏娘子会面。
又是一日,梅荣因白日欠下的账目太多,被店主责罚,安排他连夜值守柜台算清了钱财才能回屋歇息。
夜半三更,店小二小海起夜之时,看见梅荣独身站在柜台前拨着算盘,以为他又神志不清开始梦游了,便没多留意。
与此同时,梅荣也用余光扫了一眼小海,没多话,继续埋头算账。
待小海上楼回屋后,一声熟悉的女音传入了梅荣的耳。
“郎君,我拿我的一丝秀发作为我们的定情信物,你愿要否?”
梅荣满眼桃花,失魂丢魄一般,连连点头。
“愿意,娘子,我愿意!”
次日,小海早早起来准备打扫内阁,下楼时,只见梅荣还一动不动站在柜台前,小海一通自言自语:莫不是这厮倚着柜台在这儿睡了一夜?
小海站在楼层间朝着梅荣轻唤了几声不得回应,心里隐隐不安,匆匆回头上了楼,走进小清房间,一把拉起正在穿衣的他急急再下楼。
“诶…诶诶…干嘛呢你,我衣带还没系好呢!”
“梅荣…他好像出事了!”
二人凑近柜台,刚把手搭上梅荣的身,他就身倒一地,小海忐忑不安,怼了怼小清的臂膀,眼神示意让他上前瞧瞧。
小清咽喉一紧,深深吞下一口水,伸出颤颤巍巍的右手朝着他的鼻息处探了探,屁股往后一倒,眼色慌张的望向小海,支支吾吾向他道来。
“他…他他他…他没气了!死,死死,死了!”
二人面面相觑,片刻才得以缓解。
“报…报…快!报官!”
小海出了客栈,三步做两步的奔向衙门。
林奇将尸首抬回后,小海向杨青越老实交代了关于梅荣的一行事迹。
见文玉对尸首也未能查出个什么来,杨青越心思沉重。
此案疑点重重,毫无头绪,杨年锦若有所思,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嗜睡?莫不是他在梦里被人谋杀了!”
听得此言,站在一侧的小海突然想起来什么,朝着自己脑门一顿敲打,连连附和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前几日打烊时候,梅哥跟我说他瞧见一个二十有四五的女人朝着他媚笑,额…大家也晓得他的长相,我自然是当他说胡话,没当回事,所以刚禀报时候也忘记了,而且我每日端盘上菜,来的什么客人我清楚的很,对他所言之人,我和小清是半点印象都没。方才这位公子说梦里杀人…且他确是见过那位女人后才开始神志不清的,敢想会不会是他撞见了什么女鬼,成天白日做梦,真…死在梦里了。”
杨青越知会后,示意林奇让他们先行退下,四人开始了一番简单交谈。
“林奇,你去尚景客栈着重搜寻一下梅荣的房间和他执掌的柜台,还有两个店小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