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石定的一番讲述,任回点点头,道,“看你也是个为朋友不辞辛劳奔走,甘舍性命的英雄,上官琦能交得你,也是他的幸运,而且,我们几个人也是你带人救出来的,这份大恩,我们也都已铭记于胸,他日必当相报。”便很郑重地向石定深施一礼。
石定忙伸手扶住,道,“这可使不得,这件事从开始谋划的时候,石定便知内情,却不予劝阻,还助其一臂,到现在既闹出人命大案,又害官差身陷困境,皆有石定之罪,以功抵罪恐都不成,哪里还敢言恩,任狱史千万莫折杀草民了。”
任回大笑,道,“恩即是恩,过即是过,恩是私情,过则是违触了公理,两者不可相混,有过则改不为晚,有罪当弥不为迟。”
携了石定的手腕一起在桌旁落座,倒上了茶水,又继续说些花池山中的事情。
两人正说间,忽有喧哗声自外面传来,似有不少人在大声吆喝。
恰好有店伙计进来送水,任回便问外面什么事,店伙计回说,刚来了一伙人来投宿,住在外院,也是行路饥渴,要了许多酒菜都聚在一间屋里吃喝,大概是喝得高兴,那些人就笑闹起来,声音也就大了些。
任回闻知是行客喝酒,便不以为意,关上屋门,继续与石定谈说。
又说了一会话,外面的喧哗声忽大了起来,不一时,便听有人急敲屋门,任回忙起身拉开门,见是店伙计一脸焦急在站在门外,见着任回就指着外院道,“不得了了,你们快去看看吧,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位大个子客人和外院的客人打起来了。”
任回听了一惊,忙同石定奔往前院去。
此时天色已黑,前院的客房大都长了灯,房里的客人并没有关门闭窗,而站在门口或撑在窗口向庭院里观瞧,沿着客房游廊挂了几盏气死风灯,将庭院照映得颇是明亮。
庭院当中,正有两人蹿纵往来缠斗在一起,其中身形高大的是麹歆,另一个虽矮了半个头,但也是雄壮俊拔,是一个英气勃发的年轻人。这二人,一个靠势大力猛,向对手挤压,一个靠矫健迅捷,游走缠斗,一时间两人打得尘飞土扬,引得廊沿的灯火鬼影般乱摇。
任回本是怕麹歆身有箭伤,恐有不支,见麹歆并未落下风,心中稍缓,转眼去看廊下围观的众人,见一侧有约十余人正攥拳挥臂地鼓劲,料是场上那年轻人的同伴,在这些人的正中,立着一中年汉子,样貌堂堂,魁梧雄健,正全神贯注地观瞧场上打斗的二人。
又斗了一时,麹歆便转而处于下风了,对方往往会绕至麹歆左侧进攻,而麹歆的箭伤正在左肩背,左臂伸展不便,也不敢硬格对方的来拳,因此越打越窘迫,稍缓间,便中对方一拳,好在麹歆特异强壮,挨了一拳只后退了数步,并没倒地。
对方见一拳得中,趁麹歆退步未止时,疾追上前又施二拳。
任回心道不好,急纵至前,伸手要去拦格那一拳,便听有人喝道,“停手——”
拳发出箭,闻声即止,拳止时人即退跃出丈外。
任回循声望去,喝声正是那位中年汉子发出的。
中年汉子提步走进场中,正见任回也纵到麹歆身旁,就打量了任回一番,一拱手道,“是在下的人鲁莽,一时压不住性子,得罪两位了,请两位海涵。”
麹歆撇身立到任回身前,昂然道,“输赢还未分,停手做甚?你叫他来,终要比较出个高低上下来。”
中年汉子微躬一礼,道,“这位壮士,我看你身上恐是有伤,带伤比拼,一则是显不出你的真本事来,二则,他即使胜也胜之不武,武艺比较,当持公允才是,这不公的比较徒费气力却毫无意义,我知壮力臂有神力,只是独臂难支,若有意较技,可待伤好时,你们再痛快的比一场,岂不是磊落踏实?”
“可是,”麹歆指着退在一旁的年轻人道,“他打的我这一拳,却是白挨了吗?”
那年轻人拱手道,“这位大哥有伤在身,在下实没看出,只道是左臂力弱,故而强攻,趁人之危得手,在下实是惭愧,如大哥忿恨,在下甘受一拳无妨。”
麹歆是个直硬汉子,看年轻人拱手不动,明是要甘受他的打,反倒过意不去,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刚才也是你不知底细,吃了我一推,咱们这就算是扯平了。”
说罢就退了两步,站到任回身后了。
任回此时也向中年汉子施礼,道,“我这同伴性情直爽,有得罪足下之处,亦望能予包容。”
中年汉子笑道,“在下刚才也看了多时,这位壮士好武艺,好力气,好性情,习武的人技痒切磋本是常事,何来的得罪?”
任回也望向那年轻人,道,“这位少年俊杰也是武艺超凡,勇力过人,更可贵的是坦荡磊落,实令人钦佩。”
中年汉子见任回也是仪态不俗,就有心结交,道,“相见即是有缘,既然与足下偶遇,可否请得足下及二位同伴一同饮上一杯?”
任回正也有此意,就一拱手道,“幸甚,只是有所讨扰了。”
中年汉子大悦,向屋内引手道,“切莫客气,请——”
任回便迈步向前,忽腿上一痛,原来是刚才发急,纵身跨步时扯动腿上的伤口,此时再动方觉出痛来,不禁打了个趔趄,中年汉子身形也快,疾至近前,携了任回一把。
“可是也有伤在身?”中年汉子问。
任回略有些尴尬地一笑,道,“不妨事,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