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睡得无辜又甜美的金昭,徐音说:“我若是她亲娘,绝不会任他长成这欠揍的样子!”
又转头正告孟氏,“你别背着我偷喂!这奶非断不可!”
孟氏怨看她一眼,拂袖半步。
“你如今是奶奶,我自然不敢逆着你……”
这意思好懂,等你不是了,你说过的话就是烂了头的大蒜,丢都来不及!
到了晚饭前,雨总算停了,整个院子里升腾起带着栀子花香的温潮气,毕竟是入夏了,有些闷。
还在变声期的小厮在帘子外头瓮声瓮气说:“奶奶要找的魏扁头来了!”
徐音忙起身套了件衫子,把人叫进来。
魏扁头果真长了一个扁头,后脑勺像被板砖拍过似的,相貌忠厚,一说话还有点结巴。
“金家贡茶园的虫子,说实话我也治不了……少奶奶还是叫我回去吧!”
徐音淡淡一笑:“能不能治我心里有数,我雇你两天,工钱加倍给你!做的好了,以后金家茶园养树前灭虫的活儿都交给你……”
魏扁头不是善辩之人,只得拱背点了点头,表情明显不那么相信。
金家茶园一年只采一季春茶,不一味追求产量,主要是要确保茶叶的肥润和茶汁醇厚……
每年清明前先采莲心,即茶心最嫩的那一片,然后采旗枪,一叶一心,最后是雀舌,两叶一心。
其他茶园大采炒青的时候,金家茶事已毕,开始剪枝喷药养树了,这些老茶树已满五百年,滋味非比寻常,故而一直作为贡品送往京城,也算是金家获得天家亲睐的资本,所以金大有对茶园也算是上心的!
但是连着两三年虫患不绝,产量锐减,今年明前茶的供应量还不足以往的三成!
徐音说话的时候,凤仙一直着意看着,等魏扁头出去后,她扑过来抓住徐音的手说:“我就知道你有办法,明儿我陪你去茶园,倒要好好看看你怎么办!”
徐音也不多说,只吩咐她去做好吃的。
入夜前,徐音去看金昭,他正坐在矮凳子上吃蛋羹,徐音叫厨子往上面洒了香油和乳酪,一只拳头大的小碗已经快见底了,孟氏正往他嘴里放最后一勺,他瞟见徐音在窗外的身影立刻伸手拍掉那勺蛋,腾地站起来就往竹榻边跑……
徐音进来时就看见他四仰八叉躺着,眼睛看着房顶,小肚皮起起伏伏,再一细看,脸蛋边还残留一块蛋,他伸出小舌头一卷,快速收入口中,欲盖弥彰的可爱!
徐音忍着笑走开,对着孟氏说:“我有肚子有个趣事憋得难受,想找人说一说,不如你坐下听吧!”
孟氏正要给金昭做条裤子,听了这话颇不解其意。
勉强道:“奶奶想说,就说吧,反正我还不睡呢……”
金昭砰砰砰踢床板,两人都扭头看他。
孟氏刚要过去,徐音伸手按住她:“去哪儿,我开始说了……”
金昭又猛蹬几脚,身子似扭股糖的翻滚,终于孟氏忍不住问:“少爷怎么了?”
金昭大声道:“不听坏女人讲!不听!”
孟氏一脸尴尬,她当然不想听,却又不敢违背徐音。
这里,徐音自顾自倒了一杯金昭的乳鸽汤准备要喝,金昭像弹簧一样坐起来,尖叫:“我的汤,不许她喝!走!”
“那你喝!”
“不喝!”
“那还是我喝,总不能白煮了呀……”
“丫头喝!乳娘喝!倒了,也不给你喝!”
徐音端起来冲他笑,一饮而尽,还咂摸着滋味赞叹。
金昭气的哇哇大叫,双手双腿一齐捶床板,脑门上青筋直暴。
徐音不理他,开始对着孟氏讲故事。
“我小时候啊,遇到一个奇怪的朋友,她只有拇指那么大,但她也是个小人呀,会说话会唱歌会做饭会旅行……她长着一头紫色的卷发,眼睛是天空的颜色……”
“不许说!臭故事!坏女人说的坏故事!”
孟氏忘了理会他的情绪,慢慢放下手里的针线,困惑的问:“怎么有人是紫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不吓人么?”
“不吓人很美丽,对了!她叫艾莉,她还煮了香草味的甜茶给我喝……艾莉睡在玫瑰花的花心里,她平时就骑在蜻蜓的背上飞来飞去……”
徐音顺口胡诌着,把几个童话故事混起来说,各种奇思妙想,说得自己都快当真了!眼角一拐,小坏蛋静静躺在榻上睫毛微动,支楞着耳朵像个蝙蝠似的,偷听呢!
想听?嘿嘿,不说了……
她笑一笑站起来打哈欠,“累了,下回再说!”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徐音一早被凤仙叫醒。
她睁一只眼看她:“这么早叫我干嘛?我最恨不让我睡觉的人!”
凤仙掰着她的肩膀低声下气说:“你还不去茶园?你要急死我咧!”
徐音翻身裹紧被子,“去!不过不是现在,等吃过了晚饭咱们再去,别闹!”
“晚”
凤仙气的要哭,你们说,这少奶奶是不是胆大妄为信口雌黄的骗子?骗的自己这一颗心忽上忽下,一脚踩棉花里,一脚踩牛屎里,都他妈软乎乎不牢靠!
又足足睡了一个时辰徐音才起床,正梳妆呢,就听见外面来人了。
金大有表情怪异的走到廊下,看见徐音踏踏实实坐在窗户里梳头,眉毛一拧,砰地推开窗子,撑臂往窗台上一趴,大脑袋伸进来,两眼直勾勾盯着徐音看。
“用不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