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刚拉开,一股寒气便扑面而来。
徐灿灿怕热不怕冷,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正是天寒地冻之时,所谓的大路也不过荒郊野路,大路两侧种的全是白杨树,白杨树枝干光秃,树杈间多见鸟巢,白杨树后面便是无边无际的绿色麦田了。
淡薄的冬日挂在天际,一阵北风忽然卷地而来,刮得黄土乱飞。
徐灿灿忙拉上了车帘。
看了萧条素寒的冬景,她心里有些苍凉凄清。
朱颜见王妃似有些害冷,忙拿了赤金手炉递了过去。
徐灿灿抱着温暖的手炉,这才缓了些。
军营所在的孙旗屯距离别庄并不算远,没过多久大路前方便出现了一座雄伟的庄园。
庄园高墙外环着一圈深潭,权作护城河之用,一条吊桥连接着庄园大门和大路,此时却高高吊起。
傅杨骑着马上前,拿出自己的腰牌挥了挥,里面的人便摇动着把手放下了吊桥。
水寒非常谨慎,让侍卫护着王妃的马车,自己先和傅杨一起上了吊桥。
徐灿灿的马车驶上了吊桥,进入了庄园,沿着甬道一直往里走,在仪门前停了下来。
梁嬷嬷早已恢复了镇静,也顾不得管紫湘了,急急下了车来迎王妃。
碧云和朱颜搀扶着徐灿灿下了车。
紫湘的哥哥傅楠、傅柳的爹傅四栋和娘罗妈妈接到通知,早带着管事们迎了上来,跪下磕头:“见过王妃!”
徐灿灿含笑道:“平身。”她大略看了一眼,跪在最前面身披天青紵丝貂鼠氅衣的青年五官同紫湘有些像,应该是紫湘的哥哥傅楠。后面细眉细眼的中年男子应该是傅柳的爹傅四栋,灰袄青裙生得同傅柳有些像的妈妈应该是傅柳的娘罗妈妈了。
徐灿灿想要在这些人这里立威,因此见他们都起来了,她也不说话,而是目光如水扫视了一圈(这是她学傅予琛的)。
众人都是第一次见王妃,不禁悄悄打量了她一眼。
王妃年纪小小,眉目如画,纤腰袅娜,梳着一窝丝攒髻,用鸽蛋大的红宝石镶成的赤金围髻固定,披着胭脂红缎面白狐披风,端的是一位出众的美人。
因王爷是眼里不揉沙子的脾气,又见王妃行事同王爷有些相似,所以这些人待王妃也都恭恭敬敬,大气也不敢出,此时都眼巴巴看着徐灿灿,等她的吩咐。
梁嬷嬷在徐灿灿那里吃了亏,也不敢说话,当下场面便有些静。
徐灿灿这才开口问道:“我和王爷歇止之处是谁主持收拾的?”
梁嬷嬷脸又白了。
罗妈妈屈膝行了个礼,道:“禀王妃,王爷日常歇止的书房院子是由老奴带人收拾的,为您准备的内院是由管事傅九云家主持收拾的。”
说完,她的眼睛看向梁嬷嬷,意思是梁嬷嬷便是傅九云家的。
徐灿灿扫了梁嬷嬷一眼,道:“罗妈妈和梁嬷嬷一起带我去内院看看吧!”
水寒看着徐灿灿被众丫鬟婆子簇拥而去的背影,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摆了摆手。
跟着他的二十个侍卫顿时四散开来,其中一个细高个子容长脸的侍卫随着水寒跟上了徐灿灿一行人。
徐灿灿今日披着胭脂红的披风,因此非常醒目,水寒很快便跟了上去。
内院的正房高大轩昂,外面是红漆柱子,进了正房,里面全是红木家具,看着倒还洁净。
徐灿灿懒得细看,吩咐朱颜:“拿白帕子拭一下!”
朱颜取下左衽盘扣上挂的白丝帕子,在八仙桌上抹了一下,然后举高让众人看。
雪白的白丝帕已被浮灰染黑了。
众人都看向梁嬷嬷。
梁嬷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当下便道:“都是那些小丫头不好好收拾!”
“小丫头们都乖乖听话了,要管事做什么?”徐灿灿微微笑了,“我在这里候着,朱颜随梁嬷嬷去把前院后院都看一遍,罗妈妈跟着我!”碧云喜欢傅柳,就让她留在这里多跟傅柳的娘亲近亲近吧!
罗妈妈忙道:“禀王妃,前院书房院子是老奴带人整理的,还算洁净,要不奴婢带你去稍事歇息吧?
外面书房院子收拾得果真妥当,院子里花木修整,青砖地面冲得干干净净不染纤尘。
进了堂屋,只见四壁上挂着几幅山水小图,里面的榻上铺着崭新的绣竹叶宝蓝缎褥,摆放的几个靠枕也是大绣竹叶宝蓝缎制成的。
炕桌上摆着个白瓷细腰花瓶,里面插着几枝腊梅,正散发着幽幽的清香。
徐灿灿非常满意,在锦榻上坐了下来。
罗妈妈忙出去亲自沏了一壶茶送了过来,倒了一盏清茶奉给了徐灿灿。
徐灿灿尝了尝,发现是她最爱喝的毛尖。
没过多久,朱颜便带着众妈妈回来了,手里拿着几方白丝帕——如今都被染黑了!
她屈膝行礼禀报道:“禀王妃,内院太脏了,得重新收拾。”
徐灿灿看着跪在地下的梁嬷嬷,板起了脸:“梁嬷嬷既然没本事完成王爷的嘱咐,如此无用,那就全家撵出去吧!”
梁嬷嬷闻言大骂起来:“徐氏你这贱——”
碧云一掌打晕了她。
徐灿灿看着委顿在地上的梁嬷嬷,又想到紫湘,便吩咐道:“把紫湘和这位嬷嬷卸了簪环剥了外衣,在外面廊下打二十板子,再交给水寒关起来!”她初到这里,一定得先紧后松,树立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