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外面有位公子拜见”,一名粉衣丫鬟对着铜镜前那人欠身道。
素衣女子握着木梳轻抚发丝,整张脸色依旧苍白,她轻声咳了几下,说话也显得有气无力:“他来做什么?”
“那位说会些医术,想来给郡主看看”,丫鬟如是答。
“哦?还有人主动上门?”素衣女子微诧,伸手将木梳递给丫鬟。
清元在门外小等了片刻,见丫鬟开门他才跟了进去。
郡主卧房简单朴素,搁着一扇百花图样屏风横于房中央,故而阻断了外人窥其床榻之目。
“侯爷虽将你留在府上,可本郡主却不会纵容他胡来,元公子是个明白人,昨日宴会之事本郡主就当不知”,郡主坐在屏风后未有让他上前诊治之意,反而说的开门见山。
清元仔细品味这话,高傲的将头抬起,冷眼道:“郡主何意?”
屏风后的倩影缓缓走出,将手中木盒放于桌上,声音沙哑:“是拿着银子走人,还是选择把尸体留在这里,元公子自己选”。
清元冷眼看向她,伸手将木盒打开,里面装了十二枚金元宝,瞧着出手也阔气,勾起嘴角将之还了回去。
“我这医术千金难求,郡主当真不需要?”
郡主狐疑的盯了他几秒,怎么看都是一副白面俊容,青衫雅致,就光站在人的面前已是谪仙出尘,这样的人若真放眼百里,难免不会成蓝颜祸水。
为了不让这人进入小翊内院跟侯夫人争宠,还是趁现在没发生什么赶紧让他离开,这也是为了他好。
“桃红,送客”。
粉衣丫鬟应声便要请他出去,清元心中不悦,好心来为你治病你不依,来日求医可是千金不换,这木盒里的金子,怕是你请我都请不起。
“六旬本命,魂不守舍,百神交会,方御阴魄,面如纸,力从心,伤寒杂患,多灾多魄,好自为之吧”,他抚袖将手别后,抬步缓缓,冷言清晰。
不过,他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被夺魄者似乎都有异于常人的经历,苏文本身仙籍暂且不议,就拿剩下几人来说,渺容的特别之处是能看见鬼魂;白家兄妹阴阳反性,黑衣人抓白越是个幌子,主要目标还是锁定在白英身上;而一年前就取了际冉的那一魄,是因为他身上有雪族的红线。
望着候府主居,清元摇了摇头,际冉啊际冉,没想到你才是助皎若成仙的生死劫,他虽活的忘情,可我却不能告诉你,与侯爷成亲未尝不是你的新开端。
至于他为什么要来候府,完全是冲着阴魄缠身的郡主去的,谁知人家根本不领情,也罢,那你就当好你的诱饵,看看这黑衣人会不会来取走你的命魄。
清元意味深长的回头一眼,想起往事,心底不由叹了声‘凡人的婚礼还真铺张’。
信步走在大街,抬头望向远方,摸着衣袖下方竟有一丝落寞。
天界只知有位神君,谁又知他活了九千七百年,所谓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他也从未觉得日子如此漫长,心头空落落的,我这是怎么了?
“这位公子,老夫已经注意你很久了,姻缘什么的可要来算一卦?”
一位白发老者出声喊住他,手里拿着阴阳八卦杆,旁边还摆着摊位,只见那杆子挂布上写了三个大字:神算子。
清元本可不理直接走开,偏生听到‘姻缘’时愣了片刻。
老者闭着眼一脸高深莫测,摸着胡须偷偷抬一只眼看过去,见青衫人未说什么,赶紧趁热打铁。
“老夫见公子也是有缘人,这随意掐指一算,那可不得了,公子眉头紧锁,堂中有忧,面色发沉,恐怕是执念悬心,为情所困哪!”
“为情所困?”清元不自知的反问,并不相信感情这种东西自己会有。
“是啊公子,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公子心头不知,潜意识里的执念早已成了魔障,这极其危险哪!”白发老者微叹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清元瞳中闪过一丝‘否认’,心头却很诚实的跳动着,脑海里除了那张脸,还有一双夺目的紫瞳。
“那敢问老者,执念可有盼头?若无盼头又当如何去除?”
他记得曾经仙尊说过,这人啊,仙啊,若是有了七情六欲便如同多了一份软肋,有朝一日被敌手拿捏,纵然深知自己有心魔,也亦然为着心头人奋不顾身,可若在世又爱而不得,莫过于八苦之最,尤其是神仙,若不能爱到天荒就只能放开。
当时他不明白,听的懵懂其意,若真是爱而不得,那又何必要求而所爱?
老者见鱼儿要上钩,笑的一脸‘童叟无欺’,从袖中掏出一叠黄符,三张一放,整齐摆了三处,继而又道:“哎哟喂,执念若真有盼头那还叫执念吗?公子若真想趁早去除心魔,不妨买下我这锁情符,回家兑水服,保证服完三次见效,便宜卖你二十两一张,如何?”。
清元捏着黄符看了看,画的纹路还算正规,老者见他犹豫急了:“公子放心使用,老夫这生意绝对只赔不赚,真心没有假货,公子需要就出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够了吗?”
清元心里好笑,掏出元宝搁在摊位上,这骗人的把戏也太次了,不过他看起来很缺钱。
老者一见是金子,眉开颜笑的伸手捧着,又往牙缝塞了塞,激动不已:“够了够了,公子诚意满满,日后一定药到魔除”!
“……”。
清元将黄符塞进怀里,刚要走,突然被一人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