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北四十里,曰霍山,其木多榖。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腓腓,养之可以已忧。——《山海经卷五中山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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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荧怀着满腹的疑惑和忐忑回到人界,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温度明明不低,却总有几股妖风习习而至,拂入衣袖时,似是一只冰冷的手掌,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晚霞浸染着街道,仿佛是平时安静许多,除了呼啸而过的车辆,完全听不见平日里人来人往的喧嚣,但街上却并非空无一人。
寂静的街道上,每隔不远就有一个“低头族”,他们聚精会神地低头玩着手机,除了指尖在不停地动作,甚至连呼吸也省略了一般。
他们有坐在咖啡厅玻璃窗前的,有靠在时装店橱窗前的,有蹲在墙角的,有蹲在树下的,甚至垃圾桶旁边、路中央都有,可现在是大热天啊!即使太阳已湮没在地平线之下,时不时还有几股怪异的风,但在宁市这种北回归线附近的城市,依然能感觉到滚滚热浪,但“低头族”们仿佛陷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对周围的一切都无法感知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了?
荀荧无暇思考,此时满脑子都是荀泽君的那句“状况不是很好”,顾不得想眼前怪异的景象,怀揣着忐忑的心快步进了警察局。
在荀泽君的带领下,她来到昏暗的拘留室,看到了浑身是血的腓腓,此时它正奄奄一息地趴在一个狗笼里,看到她过来,疲惫地抬起眼皮,哼唧了一声。
是谁?是谁把她的腓腓伤成这样?
荀荧泪眼模糊,颤抖的双手打开铁笼子,轻轻地把腓腓抱了出来,紧贴着胸膛揽在怀中,往日如云团一般的白毛被鲜血染成了猩红。
“是谁伤了它?”荀荧努力压制着愤怒,竭力控制音量,生怕惊吓到怀中的腓腓。
荀泽君摇了摇头,“不是谁伤了它,是它咬死了一个人,血是那人的。”
“什么?!”荀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胆小的腓腓竟然会攻击人类?她抽出右手,捻了捻它白毛上成片的血渍,嗅了嗅,好像确实不是腓腓的,妖族的血色偏紫,没这么腥。而腓腓身上确实有几处伤,但都不算严重,应该是撞伤,没有伤口,定是不会流血。
“怎么回事?”
“今天下午几个小区保安送过来的,同时送来的还有一个三个月大的女婴,死者是该小区一户人家的保姆,主家夫妇白天都在上班,你来之前已经联系到了,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正说着,荀泽君收到对讲,主家的人来了。
荀荧站在审讯室后边的玻璃前,看到之前给她买可乐的林安儿抱着婴儿,紧跟着荀泽君进了门,那对夫妇激动地抱过孩子,亲了又亲,仿佛一个宝贝失而复得。
可是,既然是宝贝,又为何将她弃于家中交给保姆?人类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懂得拥有的不易。
从他们的交谈中,荀荧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腓腓从巫界跑出来之后,去了一户人家里,当时里边只有保姆和女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腓腓拼命地撕咬当时正在带那女婴的保姆,保安在巡查时听到保姆在里面尖锐的哭喊,赶忙找来工具,破门而入,然后就看到倒在血泊里的保姆和浑身是血的腓腓,由于腓腓被血浸染、浑身污浊,众人都以为它是只发疯的兔子。据现场保安说,当时女婴似乎没被这场面吓到,反而躺在沙发上乐呵呵地笑着。
腓腓一直都很温顺,为什么突然冲破空间结界跑到人界来?它应该知道这会损耗自己大部分的修为,甚至可能导致死亡,现如今这么虚弱,应该就是因为破界的缘故。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就是为了去咬死一个人类?它跟那个保姆难道有什么深仇大恨?
荀荧把腓腓放在跟前的桌子上,蹲下身,用鼻子轻轻地触碰它的鼻子,轻声问道:“腓腓,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腓腓哼唧了一声,缓缓地张开眼睛,艰难地挪动身躯,转向另一边,抬着小爪子蹭了蹭玻璃,好像是在看着那边的谁。
荀荧顺着那个方向,看到它所指的是那一家三口,“你认识他们?”
腓腓没吭声,只是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眼中似乎有晶莹的泪滴在滚动,直到那边的人起身要走,它又突然激动起来,爪子刨着桌面,似乎很焦虑。
在荀泽君打开门的一刹那,腓腓从桌面跳起,摔到地上之时,出现一秒的停顿,就在荀荧以为它被摔晕之时,它却撑起身子,飞快地窜了出去。
荀荧一惊,赶忙追了出去,结果看到的是腓腓踮着脚立起身子,在抱婴儿的妇女脚下打转。
妇女惊叫,紧紧地抱住孩子,“这是什么啊?!是不是就是那只咬死我家保姆的怪兔子?!啊!”
在她抬脚要踢过去之际,荀荧飞快地把腓腓抱了起来,“不好意思,我家的兔子,吓到您了,深感抱歉。”
“你家的兔子怎么长得有点奇怪?还浑身是血?”那对夫妻仔细打量着荀荧怀中的“兔子”。
“这是安哥拉兔,国外品种,不小心打翻了番茄酱而已,搞得浑身都是……唉……回去又要清理……”荀荧故作烦恼地顺了顺腓腓的毛发,手臂暗暗用力摁压着它,防止它再扑过去。
毕竟那对夫妻没见到现场,也根本不相信保安所说的“兔子咬死人”,所以也没深究。
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