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继续听下去。
女子或许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先前话里暗含的恐惧和游移也没了,剩下的只是有恃无恐。
“你不怕吗?”女子得意的轻笑:“鹤儿便是你与你亲近又如何?我才是他的亲母后,你以为他得知今日之事,不会同你离心?”
“你无非是想挑拨我与鹤儿的关系,逼我下手对付鹤儿,我告诉你,你打错了算盘。”
女子这会儿可能已经有些癫狂了,咯咯的笑。
“笑话!你沈鸿之难道还要告诉我,你仁慈明德,顾念手足之情?”
“是又如何?你不过将鹤儿当做争权夺利的棋子,你可知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
“他是我亲手养大,形同吾子,便是将来离心又如何?如今我绝不会因你区区几句挑拨而杀之。”
男子大声道:“按住她,灌!”
男子指挥外面的人动手,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外面传来了女人的咳嗽声。
男子声音压低了,似乎在同女人说悄悄话,这些声音却一字不漏的传进了这个狭小的空间:“父皇在驾崩之前已经告诉了我。”
“鹤儿出生之时,有高人为其批命。我沈氏皇族将来有一场灭顶之灾,而鹤儿,就是那一线生机。”
“我不管你和父皇有什么恩怨,你想让我杀了鹤儿,拖整个沈氏皇族陪葬?你做梦!”
男子说完,便退了几步,转身大步往外走去,一边道:“让皇后好生静静,封紧殿门,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
一阵脚步声远去,“砰”,似乎有一扇门被关上了,外面寂静得可怕,女人时粗时浅的呼吸声格外的刺耳。
“呵,呵呵,哈哈哈”
女人断断续续的笑起来,这个笑声里,有自嘲,有悲哀,又有一股浓烈的恨意和不甘。
“阿奇,我失败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沈氏的秘宝我拿不到,我救不回你,我现在来陪你好不好?我不想葬入皇陵,不想下辈子还做沈家人,你来接我,行吗?”
女人的声音含着期盼与不舍,惹得六安的长耳朵都克制不住抖了抖。
好一出狗血的大戏啊,皇宫果然不愧是故事多发地带,每一出戏都没有让他失望过。
可怜他爪子底下的小饭票,听过这一波又一波的炸弹,想来心里已经承受不住了吧?
他爪下的这个小身板,一直颤抖个不停。
怪不得在灵堂上看到他的时候,是那个行尸走肉似的鬼样子。换位思考一下,若是他处在这个位置上,也未必能比他好到哪去。
自己的母亲,杀了哥哥的母亲,哥哥为了报仇又杀了自己的母亲,他怎么办,该不该报仇?
亲生母亲将他生来,就是为了利用他,如今失败,还想连累他一同陪葬。而原本亲密的哥哥,虽然保下他,却又是因为那个虚无缥缈的批命。
没爹疼没娘爱,好像生来就是个笑话似的。
不,也不是笑话。
他这完全是成为大魔头的标准身世嘛,他不入魔谁入魔?
怪不得明明还未引气入体,便能生出入魔的征兆来。
六安想,若不是他横插一手,这个世界指不定就要多出一个大恶人来。凭小饭票的天资,一朝入魔,若是叫他掌握了修行的方法,那修为绝对是一日千里。
万一他魔化之后心性变得扭曲报社,那这个世界可就惨咯。
他如今出手阻止,引人走上正途,岂不是大功一件?
也不知,天道会不会给他结算功德。
功德可是好东西,不说日后能顺风顺水吧,至少每次遇到灾祸能逢凶化吉啊,别的不求,这就够了,六安美滋滋的想了想。
在六安思考的时候,一直躲在这个狭小空间中的沈鹤之终于动了。
他伸手推了推,吱呀一声后,就有一缝光照了进来。
原来,沈鹤之正躲在一个柜子里。
外面的厅堂很是奢华,只是地板上未铺地毯,所以人行走的脚步声很清晰。
沈鹤之从柜子里爬出来的时候,那个倒在软榻边的女人正在唱歌,她唱得很小声,她只是唱给自己一个人听。
那是从没听过的调子。
沈鹤之没有掩饰的脚步声渐渐接近,女人偏过头,看到沈鹤之,神色有一些惊讶。
她或许没想到沈鹤之会在这里。
惊讶过后,女人已经开始变得苍白病态的脸上突然浮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她在高兴,她在狂喜。
她两只手扣在了身前半大少年的肩头上,很难想象一个女子,一个生命垂危的女子,竟然还能使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鹤儿,母后的鹤儿!你听到了,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对不对?”
女人的嘴里开始溢出大量的鲜血,顺着她的下巴滑落到雪白的衣服上,晕开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
女人并不在意,她只是瞪着眼睛死死看着沈鹤之的双目,等待着他的答案。
沈鹤之的身体仍在克制不住的颤抖,他迟疑着点点头。
女人的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好!好鹤儿!你看到了,沈鸿之逼死了母亲,你要为母亲报仇!你一定要为母亲报仇!”
沈鹤之的眸色中露出浓重的失望和悲哀。
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想的,竟然还是报仇。
她,就没有想过,他以后怎么活吗?
“答应我!”女人口中的鲜血越溢越多,神色也变得狰狞了:“答应我,鹤儿,一定要为母亲报仇!答应我!”
沈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