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挤出人堆,说了声:“谁去把鱼杀了?”
姜娟伸手过去提了提,没提动。
林若曦过去试了下,也没提动。
沈晶冰双手提了起来,走了几步,放下了。
我看见柱子蹲在一堆炭火边烘屁股,本应享受这种待遇的那口锅,被他扔到了一边。
“柱子,别烤了,屁股都冒烟了,你去把鱼杀一下。”我说。
柱子走过来,单手提起鱼就走。
我拉住他,对众人说:“各位,谁会做鱼头汤?不会吧?我就知道没人会。有湖南的没有?------有?你带了剁椒吗?带了泡椒吗?我就知道你没带------哦!你会啊!你哪里的?------上海的?不行,吃不惯甜的。还有没有?还有没有?没有啦?实话跟你们说吧,我们东林鱼头,那是天下一绝。凡是外地来我们东林的,没有不点‘清炖鱼头’这道菜的。而在偌大的东林市,鱼头烧得最好的,当属龙山的姜家和西河的楚家,素有‘南姜北楚’之称。姜娟同学正是姜家鱼头的传人。鄙人不才,正是楚家鱼头的后裔。我这么说大家能理解吗?也就是说,你们谁烧的鱼头我都不放心,看看,这么大的鱼头,要是让你们搞砸了,岂不是暴殄天物。所以------小娟,你会烧鱼头吗?”
姜娟看了眼柱子手上的胖头鱼,说:“烧是烧过,没------没烧过这么大的。好不好吃说不准。”
我说:“没事,都一样,大的调料多放点就是了。看来你们姜家鱼头和我们楚家鱼头还得多多切磋,取长补短,共同进步嘛。这样,柱子杀鱼,你在旁边指点指点他,哪个该扔,哪个该留。柱子,那个鱼泡千万别扔了啊。然后,小娟掌勺,柱子配料,你们俩鼎力合作,共同完成这一盛举。大家有没有意见?不用问了,肯定没有。你们快去吧!”
杨家维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柱子也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这兔崽子,不愧是俺生死与共的兄弟。’
我轻声问林若曦:“我刚才是不是说得很恶心?牛皮会不会吹得太过?是不是特像无赖?还有,大家为什么不说话?也没人持反对意见?”
林若曦说:“是够恶心的,还南姜北楚。也就你傻,揽着要干活,还怕人家抢,谁不愿意坐享其成啊。”
我只有嘿嘿笑了。
林若曦又说:“其实我也会烧菜的,我浙菜做的挺正宗的,为什么不让我试试?”
我说:“你烧的菜一定没味道。”
“为什么呀?我真的做的很好的,在家里妈妈都让我做菜的。”
“大家都忙着看你了,谁有心思品尝菜的味道。”
“你讨厌!”
“不过说真的,等下你就可以上场发挥了,你看着吧。”
这会儿,野炊用的所有食材和调料都准备妥当,烤架上正‘嗞嗞’的烤着肉串,肉串上冒着青烟,有人正忙着给肉串洒孜然粉、胡椒粉什么的,阵阵香味扑鼻而来。
潘笑和谢之媛挨挤在一起,一个在烤生蚝,一个在烤老蛏。那老蛏不时地射出水来,射到谢之媛身上,潘笑笑弯了腰,射到潘笑身上,谢之媛笑弯了腰。看得我莫名地想笑。
那边几口铁锅有的在熬油,有的已经‘咝啦啦’的在炒菜了。许秋苹发挥先锋模范带头作用,首当其冲炒起了生菜。刚倒进去的那么一大锅生菜叶子,锅铲翻炒几下,就只剩下锅底那一小团,没到两分钟就起锅了。她果真是个有领导才华的人,生菜这东西,拎起来属它最轻,炒起来属它最容易。
老四拿着几串烤熟的肉串走过来,递给我两串,说:“我问你点事。”
我用嘴叼着把肉串从铁丝上抽出来,嘴里咝咝的吸着气,含混不清地说:
“嗯嗯,你说。”
“那么大的鱼真是你用那根破鱼竿钓上来的吗?”
“是啊,不然呢?”我反问道。
“我不信,这么大的鱼别说钓,就是用网都很难把它捕上来。”
“我也不信,可就是这样啊------确切地说,应该是它自己蹦上竹筏的。”
老四疑惑地看着我。
看他不说话,我只好接着说:“我当时感觉到有鱼咬钩,提了提,提不动。又提了提,还是没提动------我担心绷断了线,就一放一收,一放一收,一放一收,就这样------然后,哇,它就忽然从水里跳出来,落到筏子上了,我就扑上去抓住了它。”
老四挠挠头,想了一会儿说:“会不会是你当时弄疼了它,然后它一急,就跳了出来?”
“对对对!就是这样,我一放一收,一放一收。你说,要是有根针在你脖子里扎来扎去,你疼不疼啊?”
老四摸了下自己的脖子,点点头说:“你真是走狗屎运,偏巧就落到了筏子上。”
我嘿嘿笑着说:“运气,运气。”
这世界,但凡解释不清楚的事情,大概都可以归结为运气或巧合吧,就算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恐怕也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柱子正在水边杀鱼。姜娟蹲在一旁,不时地说着什么。柱子卖力刮着鱼鳞,黝黑的脸膛闪闪发光,每一个毛孔都长满了欢喜。
宋魏、凯子、李铁坐在草地上抽烟。这三人除了我被困水库中央的时候,其它时间自始至终没挪过位置,一副事不相干的惬意表情,摆明了是要坐享其成。
沈晶冰手持锅铲,在一口锅前上蹿下跳,嘴里‘哎呀哎呀’的叫着,与之相随的是锅里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