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羽随即转眸睨视怔楞在地的王项麟,沉声道,“把你知道的速速详细禀报,否则本妃定会把令弟抓过来再询!”
王项麟不敢耽搁,“是,是——老夫那糊涂弟弟事无巨细都跟老夫交代了,老夫这就禀报。”
原来,火炕在燕城建好后,因为反响太好,很多有点余钱的人家都去报名盘炕,就连众多有钱人家也不例外,导致王家火炭生意一落千丈,这可愁坏了王家人,火炭可占据王家五成的收入啊,这万一火炕普及起来,他们还吃什么!
约莫五日前,王家二爷王项宇在燕城最大的青楼——红云坊喝酒,与友人抱怨了好大一通这云王妃的火炕让他们少赚了很多钱,之后便坐着马车准备回家。谁知行至一条小巷子时,马车突然被一个黑衣女子逼停。
“你很想毁了火炕?”女子的声音比这冬夜还要清冷,令人浑身打颤。
“当——当然。可是只能想想——”
女子冷哼一声,递过来一包白色粉末,“拿着!”
“这——这是什么——”
黑衣女子面纱之外的水眸满是嘲讽,“此粉只要找人撒一点在建好的火炕上,不消一日便可把睡炕的人烫伤,火炕会烫伤人,你说还有人敢再建火炕吗?”
说完便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众人凝眉听完王项麟的讲述,久久不语,宴厅里陷入片刻的沉寂。
“令弟是否与你描述过黑衣女子的容貌?”方清羽长呼一口气,才开口继续询问。
王项麟回忆片刻,“这个黑衣女子蒙着面,看不到容貌,项宇当时过于惧怕也没注意到其他特征,只记得她眉间有一朵黑色的梅花——”
黑色的梅花——
方清羽了然的长呼一口气,想过她还会出现,没想到她居然就潜伏在燕城。
半晌,方清羽才低睨一眼王项麟,缓缓启唇,“本妃可以免了令弟的刑罚,不过——”
王项麟精神一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老夫都愿意。”
王项麟与弟弟王项宇兄弟俩相依为命,几十年前是十岁的他带着年幼的弟弟从内陆一路乞讨到的燕城,因为头脑灵活而在燕城起家,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看着弟弟毁了。
方清羽点点头,清丽的嗓音便响彻宴厅,“第一,立即发布书面说明,真诚的向百姓道歉。第二,承担受伤百姓的全部医药费。第三,受伤百姓每人补偿一百两银子。第四——”
王项麟和坐在一旁后怕着的康瑾年忙直了直身子,心道,这前三条已经剥了他王家一层皮了,居然还有第四条!
方清羽顿了顿,继续冷声宣布,“第四,王家所有店铺的商品尤其是火炭价格全部下调四成,每上一种新品,价格必须上报太守府审核,通过后方可售卖!”
“
!”
此话一出,不仅是四大世家,就连无尘公子和严通判等人也是怔住了,我的天,王妃这不仅是要扒了王家一层皮,还要抽了他的筋啊!
好半天,大厅里寂静无声,只有方清羽清悦的嗓音在回响。
“王老家主,可否?”
方清羽把神游太虚的王项麟拉了回来,“王——王妃——这——老夫——”
方清羽倾身向前,说出的话更加清冷,“难道王老家主以为,令弟的所作所为只值前三件事?难道你以为本妃不清楚你们王家在下调四成之后还能赚几成的利?”
“老夫——老夫——哎!”王项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晦暗的眸子愈加黯淡无光,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老夫——谨遵王妃之意!”
方清羽勾唇,转向不知何时也从里间走了出来的燕北书院院长俞兆卿,再开口,已然没有了方才的清冷,“俞先生,再请您做个见证,今日便把这四点兑现了如何?”
俞兆卿早已难掩心中之喜,他知道云王妃不简单,没想到做事如此雷厉风行,“老夫荣幸之至,届时老夫亦会以见证人的身份出现在此告示之上。”
方清羽扬唇,“以先生在燕城的名望,如此甚好。”
一旁看似没有被波及的康瑾年康家早就如坐针毡了,四大世家,除了燕北书院可只剩下他们康家了,被郑重的请来一趟,不留下点儿什么似乎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无论如何,今晚他都要做好被康家长老们批判的准备了。
思及此,康瑾年踌躇着站起身,拱手道,“启禀王妃,为表我康家衷心,我康瑾年代表康家承诺,康家所有商铺价格均下调二成,也请俞先生做个见证。”
方清羽扬了扬眉,愉悦的勾唇,“哦?如此本妃就代燕城百姓多谢康家主了。康家主放心,本妃不会让康家吃亏的,本妃会给康家主牵线杜柏君,届时,燕城特产打入内陆就指日可待了。”
康瑾年闻言大喜,“如此康瑾年多谢王妃厚待!康家从今往后,定以王爷马首是瞻!”
就这样,一场火炕烧伤人的事件,以全城大降价圆满结束,直到多日后,燕城百姓还觉得是做了一场没醒的美梦,就连受伤的百姓也惊呼,这伤,伤得值啊!
翌日,美美的睡了七八个时辰的方清羽在翠蜂鸟的叽咕声中悠悠转醒,侧眸看向沐浴在灿烂阳光之中的信使,精神奕奕的扬起唇,“早安,阿致!”
“叽咕——”葱绿的翠蜂鸟落在了床头,安静乖巧。
“谢了!”方清羽伸手轻柔的顺顺他光滑的羽毛,解下风雨无阻的粉色信笺。
展开信笺,苍劲有力的行楷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