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想象郁子风以前是什么样子,毕竟从我见到他,甚至再往前推,从听说他起,毁树搭窝,赶鸟拆殿,就已经做全了。
姐姐,我不傻。
我心里一顿。
酒仙又轻抿了口茶,接着说了起来。
天帝老爷毕竟是天帝老爷,是全天上最尊贵的仙,只要他想治,总会有办法。
好的坏的,简单的复杂的,广为流传的失传已久的,简直千奇百怪,不过它们有一个共同点:
都是,
没有用的。
那时候,郁子风每天早上在冰凉的灵池里泡着,中午颅内放血,发现没用,下午又被惯着各种丹药,更别说什么贯冲四经八脉的灵力传输了,传到最后都以他一口血喷出来而告终。
直到有一天,天帝老爷在传输灵力时无意间出了岔子,猛扎进了魂魄所处的二层元神里。
那是一场误打误撞的检查,按理说遇到危险时,保魂保元神该是第一要务的,不怪大家先想到的都是脑子上的问题。
出乎意料。
众生三魂,郁子风少了一魂。
大家都猜想,能把郁大少一魂硬生生挖出来的魔一定是个厉害的魔。
天帝老爷与众仙进行了多次商讨,制定出了很多“招魂”的法子,可这追踪诀一下,就立马失去了法力。
只有两种可能:
追踪诀失效了,或者,
郁大少这一魂,已经消散在天地间了。
这是十分正常的,离开了躯体的魂魄很快就会随风而逝,再不可寻了。
场面顿时变得十分严肃,天帝老爷冷着张脸,太上老君也算看着郁子风长大的,又去捣鼓那堆稀奇古怪的丹药,以期在不可能中寻得一丝渺茫的希望。可以说绝大部分的仙都不想相信的,毕竟他们尝试“招魂”不是为了得到这么一个无奈的结果。
“我怎么记得有三种可能呢?”一个小仙突然说道。
他声音不大,奈何大家都沉浸在悲痛之中,一片死寂,这一声询问便显得格外清晰。
“嘘——禁言!你觉得那第三种可能吗?”旁边一小仙忙打断他。
大概那小仙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能,摸摸脑袋,遂不再问。
直到三万年后的今天。
神册上的一句话终于点醒了众仙:自行寻得恢复智力之古法。
他们才发现:
哦,原来是可能的。
***
“所以,那第三种可能究竟是什么?”我问得有点忐忑,又带着几分即见答案的激动与欣喜。
酒仙似是还沉浸在回忆里。
良久以后,他才悠悠地开了口:
“被困住了。”
“什么?”
“那一魂,被困住了。”
能困住魂魄的术早已超出仙术的范畴,只能是未敢被踏足的禁术。
而敢用禁术的仙或魔,更是不简单。
“被谁?”
我感觉出口已经有点儿变音了,可还是如即将看到故事结局般抑制不住地发颤。
酒仙摇了摇头。
“在哪儿?”
他又摇了摇头。
看来还任重而道远。
明明该是任重而道远的,我却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振奋不已。
“这不就是说,傻珵以后就会变回原来那个郁子风么?”眼起亮光,我看不见,却能想见,里面一定是泛着波鳞,映出沉寂了三万年的荡着月光的湖水。
“神册上都说了!”
汹涌澎湃,一发而不可收拾。
酒仙难得欣慰地点了点头,“可这接下来的才是关键。”
“那接下来,我们该……”
“姐姐!”猛的一声,打断了我的询问。
“你看,真的开门了!”
郁珵捧出手上白糯豆腐般的糯米糕,一脸欣喜。
“给!”
“你吃。”
我正想右手推拒,倏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没有右手了,只剩一根枯瘦的草叶,掩在宽宽大大的袖子里,看不大出来。
之前的心潮澎湃立马被浇熄了一半儿。
郁珵捧向前的手一顿,俯下脑袋来看我。
竟然都可以俯下脑袋了。
“不高兴?”
“没有。”
酒仙自始至终没有搭话,又是一段沉默。
真是,明明才刚得知了这么个好消息就开始愁眉苦脸的。
煞不煞风景?
我闭了眼压下胸中垒块,挥起袖子便是一句:
“傻珵,会追踪诀么?”
“追踪诀?”他闻所未闻地眨巴了两眼,捧着手里的糯米糕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明明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表情,长开了以后怎么感觉不一样呢。
已经过了十年吧,那郁珵也该二十二了,这年纪,不就,不就……见过小姑娘了么?没有的话要找人说媒么?没有娘的话怎么办?是长姐代劳还是……
思绪跑偏,一发不可收拾。
在这么正经的场合,我脑子里想的竟然是:
男大当婚。
“什么是追踪诀?”突如其来的一声,才终于将我从这该死的无限循环里捞出来。
“追踪诀啊……就是……”
“你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了?”酒仙在一旁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我,“不是说了追踪诀没用么?”
“可我想看看啊。”我回忆了一下,“万一有用呢?”
“神册不是也说了,可以找到回魂的方法。”
“别的仙做不行,让他自己做试试?”
“兴许就被我们撞大运了呢?”
“哎——”他长叹一声。
我当时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