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以来,鹿角千山最活跃的是一对姐妹,二人颇有手段,以器宗为基,用了数月时间便将鹿角千山整合起来。
而与此同时,一道道“王命”接连传来,果不其然,牧青主开始寻求新的刀柄。每一道王命,鹿角千山都有回应,不过他们的节奏实在是太慢了,回复的时间跨度惊人地长,牧青主只是试探便足足过去了三个月。
当一道复命呈到王宫时,牧青主的面色颇为凝重起来,鹿角千山的需求竟有几分交易的味道,而这交易的内容更让他一阵云雾,江湖之事并不比朝堂简单多少。
鹿角千山的需求,指向了——
悬棺。
也是此时,牧青主方才发觉那悬棺的秘密冗杂起来,看上去它不是为一件绝器而生。有关悬棺,牧青主忽然想起来一个人,一个他本已忘却的人,他甚至在想那个人是否还活着。
这一天的碧洛城,一大早便是诡异的天象。
不见乌云,天地好似黎明一般湛蓝,人们在大街小巷驻足观望,不知要面临怎样的狂风暴雨。风中尽是泥土与青草的味道,不知还要酝酿多久。
黑蓝的天空上,那闪电不是一闪而逝,也并不携带雷声,而是在空中“行走”,像树干一瞬间生出枝杈。天空从未显得如此高,闪电也从未这般赏心悦目。
不过没有几个人怀着欣赏之心,家家锁窗闭户,街道上只有几个废弃的竹篓在滚动。
牧青主一反常态,早朝之后仍孤身一人坐在洛英殿里。
一只手习惯性转着水晶,另一只手则不觉攀上了额头,缓缓捏着眉心。自从这个年节之后,他便心绪不宁。
常人看去,洛国越发昌隆,朝堂之上人人勤政,南境与潇国的战事也是胜多败少,还有北炎的红衣铁骑作为援手,今时洛国乃是史上最强的存在,“大洛”的说法也逐渐流传开来。
但牧青主嗅到了平波之下的暗涌,敏感如他越发觉得有人在剪除他的控制,羿门取代五堂一殿只是第一步,那执子之人完全可以像自己当年一样,春雨润物般悄然改变所有暗地里的事。
牧青主要控制的不只是军队,任何临近权力中枢的人他都要控制,他要的不仅仅是臣服,还有无尽潜在的威慑。但现在他的刀柄松动了,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咔!惊雷与闪电骤然劈落!
牧青主猝然昂头,过度沉溺的他竟被惊出一身冷汗,不觉之间水晶当当滚落。刹那之后,电光又起,烈然击在洛英殿前的木柱上,带出青烟与星火。
但听咣的一声,“洛英殿”的大匾竟被劈震而落。
午间之时,风雨更盛,促烈的雨注打在脸上一阵生疼,雨中夹杂着白雾,白雾含着细砂,窜入鼻腔让人踹不过气来。
电如陨火、雷似天啸,百鸟锁翅、出马必惊。
“传他进来。”牧青主发出低沉的声音。
鲁奇吉来到洛英殿前,快步走进时忽觉脚下隆起,垂头一望竟是踩在了一块牌匾上,左脚不偏不倚正踏在那个“洛”字上。他急忙抬步,绕过牌匾走进洛英殿内。
牧青主的双目犀利如刀,就在鲁奇吉的脚踏在“洛”字的刹了下来,甚至在鲁奇吉跪身拜礼之后的良久,他的眼前仍是那个画面。
“鲁先生游谋天下,难得对我洛国生了兴趣。”
起身片刻,鲁奇吉脚下立时一滩雨水,“游谋可见山川奇伟,当如王上……”
他只说了一半,便被牧青主抬手打断,“你将本王比作山川,有人却说本王如江海深渺,鲁先生还是有话直说,不要将本王比来比去。”
鲁奇吉立时垂头,“王上恕罪!”与此同时内心蓦然紧俏,他见过楔王、桓王与樾王,各有不同但无有一人如洛王般让自己难捱。
他能让自己在暴雨中苦等三个时辰,见面初语便是相迫,鲁奇吉甚至觉得他怀着强劲的怨气。
出身,今时此来只愿为王上还原一些事情,事情要从晏平书的那枚墨玉说起。”
“本王愿见鲁先生是因为你崇烟第四的名声,如果你是来找本王要东西,当真对不起这一天的大雨。”
鲁奇吉忡怔一瞬,是自己开口的方式不对?还是不巧触到了他不快的时候?
晏平书曾说古扬深谙牧青主之思量,鲁奇吉忽然觉到一种无上的难度,说上几句话尚且如此之难,如何揣摩此人的心念?难以想象古扬与他见面也是这般景象?那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王上明鉴,那墨玉是被古扬夺了去,并以此蛊惑翎王之子牧遥,直至在瑜骧之争中偏移王上的心思。”
“瑜骧之争?是谁发明了这个词语?他们争的又是什么?”
鲁奇吉一时哑然,他虽是辞色不凡之人,但那要看面对的是谁,在这一国之主面前他不可能完全放开,而若一板一眼,恐怕后面的人都无法出场了。
接下来,牧青主主动开口了,更让鲁奇吉难以接应,“这么快就道出古扬之名,他做了什么让你们觉得如此可怕?”
牧青主从来便有这样一个心思,他一边认可崇烟柱石,一边又希望有人将他们打倒,他希望自己得到的能打败他得不到的。
鲁奇吉忙道:“草民只想为王上复盘整个过程,古扬究竟扮演了怎样一个角色,请王上明察!”
“一并进来说吧。”
不多时,又有两人走进洛英殿,赫然是晏平书与牧遥。
牧青主突然发现,原来这么多人都想让古扬死,除了眼前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