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乃是一个玉雪可爱,皮肤白希,双眼灵动,一见就觉得聪明伶俐的孩童。
他的年纪大约在八\九岁之间,身上也穿着正经的皇子的虬龙袍子,脚下乃是厚厚的粉底官靴,腰间扎着精致的美玉腰带,看上去倒有几分翩翩小小美少年的味道。
严明聪看见母亲和表姨,倒是也不激动,更不撒娇,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做足了规矩。
陈妃笑着说“平身”之后,又赶忙招了招手。
他这才嬉皮笑脸的冲了过去,猴在陈妃的怀里撒娇卖痴。
陈妃一见自己的儿子就心里欢喜得不得了,自然是不停的摩挲,又柔声细语的嘘寒问暖。
这一副母子情深的场景看在陈氏的眼中,却是觉得刺目得很。
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她辛苦大半辈子操持的侯府,眼见着就要落入一个践人生的孽种的手里,她又怎么能甘心?
若非如此,她又怎么可能握着侯府的虎符不肯撒手?
这两年,要不是陈妃在宫里压着,又不断的给皇上吹枕边风,只怕那爵位早就回到谢安然那小贱种的手里了!
陈妃和八皇子亲昵了一阵子,自然还是顾着和陈氏的正事,便就安排给八皇子拿了本书,不远不近的坐在一边边看边吃点心。
陈妃笑着说道:“这孩子就是孝顺,每天下了课,必要过来本宫这里请安的。”
“八皇子仁孝,这是娘娘的福气。”陈氏不咸不淡的说道,显然方才的一幕已经冲淡了她的热情。
陈妃是知道自己这位堂姐的心病的,当然也不会和她一般见识,就转了话题说道:“本宫听闻,前儿那个什么叫莫什么的进宫了。之后德妃就对她颇有微词,显然不是个省油的灯。然而,本宫每每听闻,你府上那位世子和她似乎有渊源,总是牵扯在一处。”
听到陈妃的话,陈氏心中就是咯噔一下。
她是早就知道谢安然是属意这位莫府的三姑娘的!
不是她消息多么灵通,而是后期谢安然为了给莫卿卿入府打下伏笔,也刻意没有隐瞒自己的用心。
所以陈氏很容易就了解到谢安然曾经与莫卿卿见过数面,也曾经公然往人家府里送过不菲的东西。
陈氏知道这事情的时候,心里自然是嗤之以鼻。禁不住暗自嘲讽谢安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一个蛮荒之地来的私生子看上一个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女,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本来,陈氏还是挺满意这种安排的。既然没有了孟茹,那给谢安然安排一个没有什么背景,在府里没有地位和存在感的庶女岂不是再合适不过?
免得娶了一个厉害泼辣的,她这个做婆婆的还要费心去应付!
然而,后来事态有变,她不得不改变政策,意图求娶赵迎春,而却发觉谢安然的心很显然还是放在莫卿卿的身上,对于她的提议简直是冷嘲热讽。
自然而然的,对于这位莫卿卿也就开始厌恶了起来。
再加上上一次在安远侯府出了大丑,她一番打听之下才知道,那在她前面出府的马车正是这位莫卿卿乘坐的!
陈氏就越发的觉得,可见这个践人果然是和自己犯冲,否则又怎么会和她的马车稍微这么路过一下,居然会让自己丑态百出?
陈氏撇了撇嘴说道:“不过是个庶女,怎么可能来做安平侯府的世子夫人?这不是等着被笑掉大牙吗?我相信,就算是皇上,也不会允许这等荒唐事情发生的!”
陈妃点了点头:“堂姐说的是!本宫还担心,你会犯糊涂,真的给那孽种找这样一个夫人。要知道,这京城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就等着时时处处找你的错处呢!你若是前一日给这位世子找了个庶女做夫人,后一日就有人编排你虐待他了!到时候连本宫都要跟着受挂落!你可万万要小心行事!”
陈氏一想到之前自己还真的动过这糊涂心思,顿时脸上微微泛红:“让娘娘担心了!我哪里能那么糊涂?”
陈妃却是了解这位堂姐最是个外强中干的人。论到内宅伎俩,只怕是无人能出其右,可是论到大事,却是往往因小失大。
否则当年又怎么会因为置气和边塞苦寒不愿吃苦,而放弃与安平侯同行的机会,最终导致终身无子?却反而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野女人站了便宜?
“堂姐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本宫不过是提醒一声。这件事情,本宫也会找个机会再催促一下皇上的。不过最近忙乎的都是太子的大婚,这等小事只怕要等到年后再宣布了。”
陈氏对于对方将此称为“小事”,心中不满。可是你一个臣子家中娶媳妇和人家太子迎娶太子妃相比,自然就是大大的“小事”!
陈氏也只能是诺诺——反正事情已经**不离十,也不在乎再等这么三两日了!
说罢了正经事,两个女人便开始研究起来今年的除夕宫宴应该穿什么样的衣裳才能艳压群芳。
八皇子严明聪实在不负这个“耳聪目明”的好名字,他虽然坐的有些远,可是却把自己母妃和表姨的话一个字不落的都听在了耳朵里。
他心里念叨:莫卿卿,莫卿卿。
却是突然眼珠一转,口中念叨:“原来是她!她可还欠我一笔账没有还!”
一旁的宫女听见了,连忙问道:“八皇子,可是要什么东西?”
“不是,不是,我是说这糕点太好吃了!”他随即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