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杀了。”她冷冷的吐出俩个字，抬脚便走。
听着耳边决绝的话，离沧重重的闭上眼睛，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
“小僧，答应便是了。”
她下颚微抬，唇角轻轻勾起，“放了。”
那将领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似是没想到她竟如此的干脆。
夜晚的冷风徐徐的吹着，离沧着一件单薄的里衣，此刻，正独自一人朝着乐离斋的方向走去。
殷九卿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她知晓他此刻的心情，可是，她真的想要他一辈子陪在自己身边。
珊瑚摇了摇头，“公子，你为何非离沧不可呢？”
她凝望着他远去的方向，方才，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种叫陌生的东西。
充斥着无力，绝望。
收回目光，她缓步往前走去，唇瓣低低的吐出靡靡之音。
“我听过山风过耳，泉水潺潺，看过乾坤明朗，沧海桑田，却没见过那清澈无暇的眼睛，更没听过那蛊惑我心的声音。”
珊瑚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她或许不是很懂公子的执着，可是，只要是公子想要的，她都会支持。
不远处的阁楼上，一袭黑袍的苏沉央一手握着酒杯，双眸还停留在殷九卿离去的方向。
唇角，挂着一抹兴味。
凌越啧啧的摇了摇头，“这殷九卿还当真是丧心病狂，居然如此逼迫一个出家之人。”
“呵！”苏沉央菲薄的唇瓣漫不经心的哼出一个音节，却承载了许许多多的复杂。
逼迫么？
他看倒不见得。
以那个和尚的智谋，若他当真想救那些黑衣人，自然会有其他的办法。
他肯受那人的威胁，说白了，便是不想让她不开心。
所以，他宁愿自己不开心。
只是，这殷九卿倒是有点意思。
原先只是以为她是个搅弄风云的小人，可没想到，她却仅凭一己之力便将燕京朝搅得翻天覆地，王权颠覆。
如今，更是高高在上，矜贵不可高攀的长公主，就连新帝也得礼让三分。
瞧着自家主子脸上神秘莫测的笑，凌越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
这一夜，离沧一人独自在佛前静坐，一坐，便是许久。
他被天下人誉为最有佛性的禅者，他自信自己可以经得起流光的抛掷。
即便深处红尘深处，也能将这杯掺了世俗之味的浓茶一饮而尽。
可是，自从修行的途中遇到了她。
看着她脆弱的模样，她湿热的眼泪，他才恍然发觉，这一切，都让他措不及防。
当他想要阻止的时候，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红尘与佛界，只隔着一道门槛，槛内是禅心云水，槛外是涛涛浊浪。
他只要踏出一步，便此生也不能回头了。
他会辜负了师父从小的养育之恩，教导之恩，更负了佛祖。
负了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也负了天下苍生，他会背上一生的骂名，在红尘里，与烟火，一同消亡。
受千夫所指。
可若是食言……
小九会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