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图没注意到的是,她的额娘布木布泰沉默地注视到了这一幕。

当晚,布木布泰轻声问阿图:“为什么要帮二格格隐瞒?为什么要说谎骗人?”

阿图否认了,“额娘,我可没有说谎!”

布木布泰用一种仿佛能透视一切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儿,这样的目光是如此直入人心,以至于任何犯下罪孽的人都会在这样的目光前感到愧疚。然而,阿图只是一个孩子,很多人以为孩子是不会骗人的,却没有想到孩子并没有是非观念。四岁的阿图很难分清楚想象和现实。她对撒谎的定义只局限于自己有没有撒谎的感觉。答案自然是没有,她撒谎,她隐瞒事实,她误导了大福晋,然而她丝毫不感到愧疚。

苏茉儿一边给七格格换尿布,一边挤眉弄眼地对布木布泰说:“格格,我们的阿图确实没说谎——她只是没有告诉大福晋,二格格甩鞭子的时候,刚好在骑马罢了。”说完,她神秘秘兮兮地笑了起来。

苏茉儿比阿图的母亲布木布泰的年纪还要大上一岁,可是看上去老了至少十岁。她出生于十分贫苦的蒙古族牧民家庭,全家最宝贵的东西是一个桶,一个用油桐木做成的奶桶。在苏茉儿八岁之前,她每天都要挑着奶桶,去挤奶,去挑水,去焖羊肉。这个奶桶实在是太贵重了,是全家人生活得以维系的关键所在。因此,当那个家徒四壁的家,遭受到邻部的抢劫,将唯一的奶桶夺去后,母亲用苏茉儿这一个大活人,与布木布泰的父亲寨桑换了一个铜奶桶。苏茉儿对这个安排表示完全理解。“毕竟,奶桶更贵重呀!”苏茉儿说:“怎么也比口袋贵重的多!”

苏茉儿这个名字,在蒙古语中,指的就是皮毛制成的口袋。苏茉儿的身上也随时拥有许多的吃食。每当阿图的四姐,或者阿图嘴馋的时候,都会跑去找苏茉儿,抱住她健壮的身子用力撒娇,往往能得到许多慈爱的吻和一些好吃的奶疙瘩。四姐说,苏茉儿拥有一个神奇的口袋,这个口袋里装着无穷无尽的糖和蜜。阿图却认为,苏茉儿本身就是一个口袋,苏茉儿会唱蒙古小调,会跟她们讲成吉思汗的故事。她还会给牛马牲畜接生,医治一些孩子们的感冒发烧的小毛病。苏茉儿不仅能知道一些神秘的传说,偶尔还能蹦出几句很有意思的话。

正如刚才她所说的一样——阿图没有说谎,阿图只是隐瞒了事实。

这是多么讽刺而精辟的一句话。布木布泰听后,忍不住勾起了笑容。在苏茉儿出门为七格格洗尿布时,布木布泰叹息着说:“你没有说谎,不代表你没有骗人。刺人的荆棘可以抓在手,奸邪的小人却是不可亲。阿图,我的好女儿,没有比骗人更可耻的了!”那一刻,布木布泰的眼睛亮如星辰。

阿图毕恭毕敬地听着额娘讲的这些话,并且对长生天发誓自己要成为一个永远不骗人的人。果然,布木布泰听了这个承诺后十分的满意。她也承诺道:“既然你选择替你二姐隐瞒这个秘密,额娘和苏茉儿也绝不会告诉大福晋。”

实际上,在当晚皇太极来探望布木布泰时,这个秘密就不攻自破了。明天就是从科尔沁草原娶第三位福晋的日子,皇太极选择上半夜看望科尔沁的大福晋,下半夜来看望科尔沁的西福晋,这种不忘旧情的表现,对拉拢蒙古和平衡六宫十分具有帮助。

皇太极跟布木布泰讲大福晋告诉了他今天发生的事故,他说马喀塔不愧是爱新觉罗的女儿,马喀塔如果是一个男儿,她一定是巴图鲁,真正的勇士!

“宫中的侍卫是该管制了!”皇太极说,“侍卫不像宦官,是下面不顶用的阉人,今天是非礼我宫中的绣女,明日岂不是要垂涎我的妃嫔!”他压低声音,忿然道:“布木布泰,我的好福晋,我需要你给我出个主意。你认为大金需要太监吗?我们可以学汉人那样招选宦官,专门服侍内廷的女人,你说怎么样?”

布木布泰知道,皇太极一直拥有称帝的计划。他的这番话不仅是简简单单的学习宫廷改制,更加是要成为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帝,正是与整个大明国宣战!她察觉到这一点后不由得心旗摇荡,她为自己爱的男人拥有这样的雄心壮志而感到骄傲,更加为丈夫对她的信任而激动得直发抖。

“大汗,”布木布泰坚定地说,“天在上,地在下,我也好,大金国也好,一切只听您一个人的号令。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皇太极忘形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我的西福晋果然是不同凡响!你比哲哲开明太多了,她一听我说要学汉人,可是愁得直掉眼泪呢!”布木布泰笑着说:“大福晋掉眼泪,自然有她的几分道理。”

“什么道理?”

“蒙古人也好,满洲人也好,都看不起汉人,可是大汗偏偏招了一堆汉人的官,学了一堆汉人的制度。满蒙两方的大多人恐怕都会很不服气。”

“是不服气,你说怎么办?”

布木布泰柔声说:“雏鹰要坚持飞,翅膀才会硬。幼狼要坚持捕猎,爪子才会有锋利。任何的政策必须要持之以恒,才能见到效果。一旦见到效果,任何不服气的人都会服气。让他们说去吧!管他是汉人的主意也好,是满人的主意也好,只要对大金国有好处,一律都可以采纳。”

皇太极哈哈大笑地抱住了她,说:“布木布泰,我的好妻子,你比哲哲还要好,我对你实在是太满意了。一旦你生下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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