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单膝跪地,脑袋低垂着,看不清她面部的神情,但观她的身形,依稀能看出女子的轮廓和身材曲线。
“什么叫处决了?给我说清楚。”上官若愚急吼吼地问道,心里愈发不安。
她出宫后,算得上对她不敬的人,也就只有在集市偶然碰见的那几名议论丞相府是非的百姓。
她的神色不停的变换着,眸光闪烁不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娘娘回宫前不久。”黑衣女子一板一眼的回答着她的问题,“主子也是为了娘娘,那些人胆敢当面诋毁娘娘的名誉,理应有此下场。”
“理应如此?”上官若愚顿时冷笑,心头窜起一团难以扑灭的怒火,“这种事,谁允许的?就算要处决他们,难道不需要经过我这个当事人的同意吗?”
紧贴在身侧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手背上,条条青筋暴跳,她浑身甚至气到发抖。
“他人呢?”她怒声问道,眸子里仿佛有两团火苗正在跳跃,正在熊熊燃烧。
她可以视而不见他在宫中掀起的清洗风暴,因为她知道,那是处于对她的在乎。
但这次,他做得太过,那些百姓,做错了什么?竟引来被处决的悲惨下场?
仅仅是说错了几句话,他就要下如此狠手?上官若愚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单子旭的事,再加上这个消息,让她实在难以承受。
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般陌生,这般残厉的?
“主子在御书房批阅折子,娘娘,此事主子也是为了您好,请您莫要同主子置气,体谅主子的一番心意。”黑衣女子沉声劝道,可这话,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来,不亚于火上浇油。
上官若愚冷哼一声,怒极反笑:“批奏折?他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处理政务?”
说罢,她当即拂袖,转身朝殿门大步走去。
“娘娘!娘娘!”黑衣女子焦虑的呼唤从背后传来,但上官若愚离去的步伐,却未曾有任何停顿,双腿生风,冲下殿外的台阶,趁着夜色,往御书房的方向狂奔过去。
她未曾看见,身后,那名不停呼唤的黑衣女子,始终不曾追出来过。
夜晚冷冽的晚风刮在面部,如同刀子在割着面颊。
“砰。”紧闭的红漆雕花木门被上官若愚一脚踹开,巨大的声响,在这个宽敞清雅的房间里绕梁不绝。
南宫无忧微微抬头,神色淡泊,一如往常那般一样。
她这是……
房门口来势汹汹的女人,让他略感讶异,薄唇微启:“谁惹你动怒了?”
“你还好意思问?”上官若愚气急败坏的冲到他面前,手掌啪地撑住桌面,怒视他:“南宫无忧,那些百姓是不是被你给杀光了?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下这样的狠手?”
“你在乎那帮刁民?”眸子里染上的暖意被冰霜取代,她竟会为了几个愚民动怒?
她在乎那些蝼蚁?不惜为了他们,同自己大小声?
一股莫名的醋意涌上心头,南宫无忧彻底冷了脸,“他们说错话,该罚。”
他的回答冷漠到近乎残忍,上官若愚幻想过他无数种回答,却独独没有猜中,他真实的反应。
“只是说错话而已,需要被剥夺性命吗?若天下人都如他们这般谈论我,你是不是要杀尽天下人?”她提高了分贝,怒火中烧的质问道。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做到漠视人的生命到这种地步。
最初相识时的那个羸弱、善良、干净、与世无争的男人,到哪儿去了?
为何她会觉得眼前此人,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令她不自禁感到害怕,感到恐惧。
“若真有那一日,屠尽天下人,又有何妨?”他淡淡的说道,隽秀的眉宇间凝聚的,是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上官若愚脑子里嗡地一下,思绪彻底乱了,“你说什么?”
她不可置信的低喃着,甚至怀疑方才听到的那句话,仅仅是她的幻听。
南宫无忧定眼看着她,眸光深邃,漆黑一片,“任何人若敢诋毁你,皆是我之敌,一人说你,杀一人,十人说你,屠十人,若这世上千万百姓皆与你为敌,我便斩尽天下人,予你一片太平盛世。”
他的话重若千金,如一道惊雷炸响在上官若愚的耳畔,炸得她七荤八素,身体微微摇晃几下,若非及时握住桌脚,她甚至难以站稳。
颤动的眸光中闪烁着的情绪复杂难辩,却独独没有感动,没有欣喜。
南宫无忧不安的抿了抿唇瓣,他说错话了吗?
为何她的神情,与他预想的截然不同?
“你告诉我,单子旭他是不是你的人?”上官若愚用力捏住桌布一角,从牙齿缝里硬生生挤出了一句话,将话题生硬的转开。
“……”沉默,如死一般的沉默。
“说话!”她加重了语调。
“是。”她已经知晓,他无需再有所隐瞒。
“为什么派他到我身边来,为我办事?”为什么他要命下属伪装成.人畜无害的样子,潜伏在她身边。
“你身边理应有可靠之人帮衬。”他回答得理直气壮,并无任何悔意。
“帮衬?究竟是帮衬还是监视,你心里有数!南宫无忧,从那么早的时候,你手中就握有了能人义士,你却在我面前装出一副需要人帮助的可怜样子,你到底在图什么,又在策划些什么?”她面如死灰,语调凄凉,脑子已彻底凌乱了,记忆里那个让她心动,让她想要去保护,去呵护的男人,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