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千杀握着孟七七的手,令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来。
孟七七还有些茫然地摸着自己湿冷的脸颊,在他的目光下,有些郝然地抿了抿唇,似乎是为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泪水而感到不好意思。她胡乱又抹了抹脸,问道:“战神大人,你、你刚刚是怎么啦?”
上官千杀已经平静下来——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的。他轻轻抚了一下右边眉骨,放下手来,温声道:“忽觉头痛,现下好多了。”
孟七七想起他那仿佛能刮骨剔肉般的冷厉目光,还是觉得有些胆颤,却下意识地不敢去问缘由,只道:“那就好。”心里却还想着,这般头痛可不对劲。可惜现在军中无良医,待此间事平,要找人来给战神大人瞧瞧才是。
两人说话间,外面亲兵通报石齐来了。
孟七七此前在金水河边下定决心,等云州事平,便将这桩事情告诉战神大人,因此心中的压力减轻了不少,倒不像前几日那样“闻石齐而色变”,只随意扶正了方才不小心撞倒的案几上杯盏。
那石齐大步入内,汇报长雪山次高峰与主峰之间的浮桥已经搭成。
孟七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心虚,才生出了疑心——她总觉得石齐说话的时候,战神大人在看着她。不是那种素日里含着情意的凝视。同样的炙热不容忽视,却不再是同样的感情。她定了定神,抬眼迎上上官千杀的目光,笑问道:“做什么这样看我?”
上官千杀静静看着她,睫毛极慢极慢地眨动了一下,而后,他挪开了目光,注视着帐门处帘幕一角,淡淡对石齐道:“你下去吧。”
孟七七总觉得不安,战神大人的目光令她觉得诡异——就好像,他想要从她脸上看出她心中的想法来一样。
她牵着战神大人的手,像往常那样揪着他的手指玩,心里想着便问道:“方才高志远来,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啊?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上官千杀垂眸,目光划过女孩乌黑的发心,落在自己掌心——那里停着女孩白嫩的小手,他低低“嗯”了一声。
“真的啊?”孟七七本就是随口一问,原本都没期待战神大人会回答,没想到竟然猜中了,她歪了歪头,从下面瞅了上官千杀一眼,想了想问道:“是不是京中出事儿啦?”
上官千杀仍是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女孩嫩白的手指看上去那么纤细,像是在和风轻轻颤动的百合花瓣,柔弱而又无辜,只要他合起掌心,哪怕只用上一分力气——便能将女孩的五指齐齐捏断。多么像单薄的花瓣,轻轻一捏就变作透明色;再一掐,就零落成泥。
“战神大人?”得不到回答,孟七七晃了晃上官千杀的手。
上官千杀缓缓合拢手掌,将女孩修长的手指虚虚握住,见她催促回答,便又低低“嗯”了一声。
孟七七拧起眉头,假作生气,嘟囔道:“不想说便不说嘛,问你什么都是‘嗯’‘嗯’‘嗯’。”她活灵活现地学着两人的对话,“‘战神大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嗯’;‘战神大人,是京中出事儿了吗?’,‘嗯’——难道是你说起‘嗯’来比别人都好听,我想要听你说这个么?”好吧,她必须承认战神大人说什么都比别人好听,至少她是这么觉得的。
上官千杀见她嘟着嘴学了这一长串好似有无限委屈一般,不知怎地,竟又低低“嗯”了一声。
孟七七半张了嘴,顿了两秒,不确定战神大人是在赌气还是接了个冷笑话,却顺着“假装在生气”的情绪要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
她的手才一动,就被上官千杀牢牢捏住了。
力道之大,令她猝不及防痛叫了一声。
听到她的痛叫,上官千杀睫毛一颤,减轻了手上的力道,却仍是攥紧了她的五指,令她无法挣脱。
孟七七这次是真的有些气恼了,她另一只手推着上官千杀的肩头,想要离他远些,口中嚷道:“你放手,好痛……”
放手?
是谁顶着天真的面孔步步为营接近了他,口口声声说着即使他变了她也不会变俘获了他,却又不肯再多用点心思把这一切做到无懈可击,偏偏要令他发现了这背后的“蓄意”二字。
上官千杀垂眸看着还在挣扎的女孩,这蹩脚的小骗子。
他在心里冷笑着,不知是对痴心不改的自己,还是对两人过往甜蜜的回忆。
孟七七闹了一会儿,见战神大人丝毫不为所动,不禁泄气,反正她脸皮也厚,索性赖到他怀里,撒娇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嘛?逗你也不说话,也不笑——好啦,你本来就寡言少语不爱笑。”她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又晃了晃自己被上官千杀牢牢攥住的手,“刚刚那下真的好痛,骨头都要被你捏断了——你力气原来这么大啊?”比起来,平时战神大人牵着她手时简直像是捧着嫩豆腐了。
上官千杀静静看着她撒娇,是了,她总是有法子辖制他的,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绝大多数情况下还是软的。只要她挨过来软软说上两句话,他便不知不觉答应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这样想着,上官千杀手上已是下意识地松了力道,改为轻轻揉着她方才被他狠狠捏过的地方。
战神大人手上的力道柔和,孟七七感到手上的疼痛渐渐消退了,她半躺在上官千杀怀中,舒服地哼哼了两声。
上官千杀垂眸看着女孩手背上留下的淡红色指痕,饶是此刻对女孩有着心结,仍是觉得心疼懊恼。他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