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七七哼了一声,战神大人才不是唐突,他是太不唐突!
俩人一面说着一面慢慢走到了秦大哥家中。
秦大哥的家里很简陋,但是布置得很干净条理。秦大嫂穿着青色的粗布衣裳,正拎着那两只兔子在茅草房外剥皮。见孟七七和上官千杀走进来,秦大嫂愣了一愣,回头冲着秦大哥用漠村土话道:“你又从哪里寻了这么俩朋友来?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呀,你看看那小姑娘小脸白嫩的。人家能住咱们这小地方吗?”
秦大哥正在屋里摆桌椅,闻言也用漠村土话道:“人都说了到北边有事儿,在咱们这歇歇脚。喝了我的酒,那就是我的朋友,你只管弄菜就是。”
孟七七扯了扯战神大人的衣角,“他们在说什么?”
上官千杀笑道:“那位大嫂说……你生得很美。”
孟七七心中一甜,战神大人从来不是会甜言蜜语的人,此刻虽然是转述那秦大嫂的话,也叫她脸红心热,偏偏口中还要“切”一声出来。
俩人进了屋。
秦大哥与上官千杀说话,孟七七跟豆儿玩。
豆儿今年已经九岁了,只是看起来瘦小,他用枯黄的长草叶子折了一只蚱蜢,笑眯眯跑过来递给孟七七看。
孟七七笑着接过来,道:“真厉害!豆儿折的跟真的一样,谁教给你的呀?你爹么?”
豆儿用力点头,黑亮的眼睛里满是自豪。看得出他很崇拜他爹。
一时兔肉做好了,秦大嫂用盆端上来,又搬来一笼粗面馍馍,“别嫌弃,咱们家也没什么好东西。”她乐呵呵笑着,跟孟七七一起把碗筷分了。
只有四个人,却摆了六副碗筷。
孟七七疑惑道:“还有客人要来吗?”
秦大嫂脸上的笑淡了下去,她擦擦眼睛,道:“没,是我那大儿子和二儿子。”
秦大哥叹气道:“十多年前朝廷打吐蕃,要民夫运粮,征了我大儿子去;前几年又平苗疆,再征了我二儿子去运粮。”
“俩儿子一去这么些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回来……”秦大嫂红了眼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您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秦大哥道:“好啦好啦,你就是爱多想。南朝这么大,那说不定咱们儿子有造化,如今不知道在哪里娶上媳妇落户了呢。”
豆儿拉着秦大嫂的手臂,小声道:“娘,不哭。”
孟七七心下亦觉惨然,知道这热情好客的秦大哥、秦大嫂——他们的俩儿子多半是回不来了。前线吃紧的时候,也会从民夫里挑年富力强的上去充当士兵。这些事情,知道是一回儿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儿。兵患之祸,一至于斯。
“哎,你这是做什么!”秦大哥拍着大腿。
秦大嫂自己擦干眼泪,笑道:“你说的是,大儿和二儿在南边好着呢!听说南边好,暖和,不像漠村这么冷。地也好,种什么长什么。”她收拾好情绪,恢复了平素的爽朗,看着孟七七笑道:“南边的小姑娘也都好看。”
孟七七不知为何心生愧怍,面对这样一家人,她为自己过得好而感到难言的愧怍。
秦大嫂从墙上又摘下来一只酒囊,给上官千杀和孟七七面前的酒杯里都满上,“来,喝酒,夜里冷。喝了暖和。”
上官千杀一饮而尽,他这次没有拦着孟七七,因见她实在想要尝试。
孟七七试探着舔了一小口,登时辣得鼻子眼睛都皱成了一团,顾不上仪态,吐着舌头直哈气。这是什么酒啊!度数也太高了吧!甩开她爹的黄酒一条街去!
这一下逗得满桌子人都笑了,连九岁的豆儿也笑她。
上官千杀笑着将她面前的酒杯转过来,道:“我代她喝了这一杯。”说着举杯仰头,又是涓滴不剩。
孟七七愣了一愣,脑回路一向奇怪:……这个,算不算间接接吻?
上官千杀原本心无旁骛,待将酒杯放下时,忽而看到酒杯上沿有一抹淡淡的红痕,想来该是女孩唇上口脂。想到此处,他心中一荡,几乎握不住那酒杯。他偏过头去,不敢再看那酒杯,脸上慢慢显出一丝可疑的红痕。
秦大嫂看着他俩,见男的高大英武,女的娇小可爱,真是一对良配。若她那大儿子还活着,可也有眼前这阿千这般大了。她比秦大哥心思灵动,对孟七七笑道:“你实话告诉嫂子,是不是跟这个小哥偷偷跑出来的?”
她见孟七七细皮嫩肉,不光脸上,连一双手都白得能发光一般,比村里王豆腐家做出来的豆腐还要嫩,一个大家小姐没得跑。那阿千却气势惊人,似个武人,不像是锦衣玉食的小公子哥。这样一对男女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还能为了什么?
孟七七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艾玛,她和战神大人被当成私奔小情侣了!还没等她说话,秦大嫂继续道:“嫂子都明白的。村头第二家,那家的小媳妇原也是县城里富户的千金,她爹要把她送给县令做小妾,她不肯,跟家里的教头好了,跑到咱们村里来。这不也好好的吗?三年抱俩……”
“娘,什么叫三年抱俩?”豆儿啃着兔子肉问。
孟七七整个人从脸红到了脖子根,连耳垂都透出淡淡的粉色来。她忍不住抬眼去看战神大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