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一摇摇头,一五一十回答:“覃爷要我绣个小样给他,三天后重新找我,什么话没说,就有个老嬷嬷教我礼仪,再就是告诉我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好在我和牡丹,哦,不对,是兰僖嫔之前认识,
起码外人看来,说我们是旧识并不为过。”
听起来没什么可疑之处。
丹泽又问:“你一般什么时候进宫?”
柳一一说不一定:“兰僖嫔找我进宫,一般都是合欢苑的小公公用轿撵来接我。”
也合乎规定。
可丹泽总觉得哪里不对:“你进宫除了给兰僖嫔绣物件,还做什么?”
柳一一自嘲笑笑:“我一个小小绣娘,除了绣艺还能做什么呀,兰僖嫔在宫里吃的好喝的好,又有人好好伺候,哪瞧得上我这点能耐。”
丹泽却笑不出来,根据之前查到的蛛丝马迹,猜测:“兰僖嫔有没有让你带什么东西出宫,转交给什么人?”
“好像有一次。”柳一一认真回想,“有次她要我带一件绣好的香包给婉宜公主,就是覃夫人,说应该是冬至前送的,一直没碰到人,要我带出宫。”
丹泽似乎抓住什么,接着问:“带出去了吗?亲手交给温婉蓉?”柳一一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每次都是合欢苑的主事姑姑送出去,带个香包并非难事,但出去后,碰到一个自称覃府的小厮,说兰僖嫔早在宫里托人带话给覃夫人,加上我去过几次覃府,府邸下人对我有
个脸熟,我当时没多想,就把香包给他,由他转交。”
显然香包是个幌子。
丹泽拉着她进屋,替她解开斗篷,顺话问:“香包是空的还是装了东西?”
“空的。”
“你怎么知道?”
“兰僖嫔当我面把香包里子翻面,再交我手上,当然是空的啊,这能有假。”
丹泽思路渐渐清晰:“香包不是你绣的?”
柳一一摇头:“不是。”
“你现什么异常没?”
“没有,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里子的绣艺明显粗糙好多,尤其锁边,缝得歪歪扭扭,我当时在宫里,没好意思问,这东西给覃夫人,能看得上吗?”她边说边笑,“我还旁敲侧击问兰僖嫔,要不要我拆了重新缝,她说不麻烦我。”
丹泽似乎对覃昱安排柳一一进宫的目的,明白几分,挂好柳一一的斗篷,又脱掉自己的大氅,不再言语。
这回轮到柳一一好奇,跟在身后,谨慎道:“怎么了?那个香包有什么不对?还是我不该多嘴。”
“别胡思乱想。”丹泽挂好自己大氅,转身揉揉她冰凉的脸,叫管家打盆热水进来,“没什么不对,就是还有件事,我挺奇怪。”
柳一一生怕自己在宫里闯祸不知自,紧张问:“什么事?”
丹泽笑了笑:“你怎么被齐妃现的?”
“这事啊!”柳一一放松下来,咳一声,“我有天进宫,被齐妃的宫女看见了,因为齐妃位分比兰僖嫔高,自然下人也高人一等,就问了几句合欢苑的小公公,就知道了我。”
丹泽下意识关心道:“齐妃有没有为难你?”
“那倒没有,”柳一一说起景阳宫的事,打趣道,“我胆小,行跪拜大礼没敢抬头,连齐妃娘娘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不过听语气,远不如兰僖嫔和善,有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事已至此,丹泽心知肚明柳一一被卷进这趟浑水,想阻止来不及,唯有教她自保。
“以后进宫,除了合欢苑哪都不要去,尤为不能一个人跟着宫人去偏僻地方,认识,不认识,都不能跟,知不知道?”
丹泽的表情不是说笑,似警惕,似告诫,甚至带着些许惴惴不安,柳一一愣愣点头后,问:“我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
丹泽皱皱眉,不想让对方害怕,故作轻松一笑:“没事,有我护你,你自己不也说了,还有兰僖嫔和覃夫人也会护你。”
冬至过后,天气一直不大好,夜里寒风愈肆虐。
丹泽抱着困顿不已的柳一一,轻唤两声名字。
柳一一哼哼唧唧翻身,下意识以为丹泽又要把她如何,声音软糯:“说好了今晚不折腾我,不许食言。”
丹泽听了,哭笑不得,吻一吻她的额头:“说了不碰你肯定不勉强。”
柳一一不信,缩进被子里,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大半夜把人折腾醒又不是一两次,连这种事也趁人睡着,阴险蚊虫。”
丹泽直接由哭笑不得变成笑出声,把怀里人搂紧,说:“跟你说个事。”
柳一一强打精神回应:“什么事?非要大半夜说。”
丹泽拨了拨她挡在脸上的青丝,轻言道:“我明天晚上有事,会很晚回,你先睡不用等我,更不要留灯。”
柳一一先是听话的“哦……”一声,而后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清醒半分,睁开眼,看着的眼前人,满腹疑问:“你冬至大假最后几天不是说不想管大理寺了吗?怎么又熬夜?留灯都不用我留了,是通宵?”
丹泽不想告诉她实情,敷衍道:“不去大理寺,有点别的事。”
“什么事?”柳一一现在没以前好糊弄,觉不睡了,非要弄清个子丑寅卯。
丹泽见她来劲,问:“不睡了?”
柳一一坦然回答,加威胁:“你不说清楚,我今儿一夜不睡。”
她以为能降住对方,没想到丹泽静静看她一会,翻身说:“你不睡就不睡吧,我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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