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我问郝仁,假如逼他在我和家人之间选择,他会怎样选?当时郝仁憨厚地一直笑,直到我们做爱时才伏在耳边对我说:丫头,说起来我真没良心,原来真要我选,我竟然是选你。
郝仁说,女儿养大了,夫人陪老了,他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了,男人都是没良心的,如果我能一辈子在他身边,完全是他奢望中多出来的那部分,他怎么可能不想要呢?
他的没良心,在那一瞬间感动了我。我捧着他胖胖的脸,去吻他厚厚的嘴唇,胸口发着烫在他身下尽情呻吟,跟他这么久第一次做爱做到快乐。
然后我偷偷想过,不是永远都不能爱上他。
我问郝仁:还有什么话说?我要走了。
郝仁嘴唇动了动:丫头,你能不能找那个陈默沟通一下,如果他肯离开冰冰,我可以答应他开出的条件。
我问:这跟我有关系吗?你家的事情我凭什么跟他沟通?
郝仁说:他一定是因为想要你回去才找上冰冰的,丫头,你知道他爱你,对不对?昨晚我跟你婶认真谈过,如果你回到陈默身边,对你们俩来说都是件好事,我们会给你最丰厚的嫁妆,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当你是另一个女儿。
我流着眼泪轻笑:以前我曾经说过,永远不都会再理他,记得你当时笑得很开心,告诉我,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劝我去找他?
郝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忽然那样虚弱,低下头嘴唇发着抖,不敢望我的眼睛。我盯着面前无比沮丧的郝仁,觉得是真正失败,连这个让自己委屈了很多年的男人,都可以随时不要我。
然后我说:郝仁,我接受这个答案。被你当成女儿,感觉很幸福。
我哭了最后一分钟,自己慢慢把眼泪擦干。离开前,把传呼机摔到地板上,我想,又一段时光,那样漫长的一段,从此销毁了。
也许并不那样漫长,陈默说,所有亲手销毁的东西,都是短暂的。
无法选择走在放眼尽是白雪的世界,开始想一个幼稚的问题,白色真的是最干净的颜色?还是根本没有干净的颜色?为什么我看见大雪覆盖下的一切,和平日的污浊没有了什么分别?原本是一个干干净净的自己,究竟谁才是罪魁祸首,究竟谁把这一切给弄脏了?
路过一家手机超市,我拐进去挑了自己喜欢的一款,很早就想买支手机给自己,因为怕被人拴着,多想买都不敢,现在,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一切,付过款,营业小姐帮我装好卡,我拿起手机的第一时间,心口痛了一下,一切可以自由选择了,还可以选陈默吗?就像随手买一支手机这样轻松?
我以为的自由,销毁了的怎么选?
那一瞬间,我泪如雨下,买手机的小姑娘盯着我不知所措,一定以为我不正常。
我放肆着眼泪,用有限的电量,拨通了陈默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