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草原上那头快要死的兽王,要死之前,要是这样的眼神。不甘心,不甘愿,然后,开始诅咒这个天意。
李敏想,可能也只有在古代,才有这样的机会接触这样一个疯子一样的勇者,一个传奇的人类之王。
“可汗,本妃说了,本妃不是想恫吓可汗。本妃说的,只是对病人说的实话。至于是不是老天爷的天意。本妃只能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汗年纪虽然未老,但是,可汗只要想想,死在可汗手里的,何尝不是也有只几个月大的婴儿?他们的死呢?难道是天意吗?”
冒顿单于的那双眼睛,像锥子一样刺到她脸上:“本汗承认了,隶王妃,你是本汗见过的,比高卑的国王,比大明的万历爷,更让本汗佩服的五体投地的一个人。说实话,那些人,高卑国的国王喜欢吟诗诵文,卖弄文墨,不值一提。大明的万历爷,狡猾的一个人,但是,都没有你狡诈!你在这里和本汗说话,本汗知道,你每个字都是在为你自己和下面的人争取逃命的时间。本汗想相信你之前的话都很难。不过没有关系。本汗决定相信了,相信你的话,说本汗的命到此为止。”
李敏眯着眼,慢慢地退了步。
眼前的这个身形佝偻的王者,已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抽出了腰间佩戴的宝刀,喘息一声,阴森森的眼珠子盯着她脸上说:“隶王妃说了自己不怕死,本汗也不怕死。有隶王妃这样的神医作伴去见阎王爷,本汗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种疯子病人,自己要死了,也就想着拖着大夫一块去死。
李敏嘴角溢出一丝可笑:“一个,号称自己无所畏惧的王者,结果,到最终死还是会怕,非得拉着大夫一起死,自己都不敢死。”
不是和普通人一样吗?不,比普通人更懦弱的一个懦夫。
冒顿单于两只眼珠一瞪,瞪圆了,吼道:“你知道什么!你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大夫!”
“大夫不是神,能治的病,大夫会治。不能治的病,大夫只能暂表遗憾。或许,哪日,医学发展了,原先不能治的病大夫能治了,大夫肯定会给病人治。更何况,大夫也会和其他病人一样,得不治之症而死,大夫是人,一样会死。本妃不怕死,只是因为,早知道生命就是如此,殊途同归。可汗只是不能接受,会和被自己杀戮的婴儿一样踏上黄泉路,那是,最终,死后都会被清算的。”
冒顿单于身形一抖,俨然被震,死后被清算,一切清算。他杀了多少人,那些人,到了阎王地府里找他算账的话——
李敏冷丁丁地藐视眼前这张脸。科学家当然不相信什么阎王地府。这只是,这个人,出于天性的本能,在生命的临终一刻起作用了。
畏惧死亡,更畏惧死亡之后无止境的痛苦,因为死亡本身的痛苦已经给他太多的折磨,让他更感畏惧。
说到底,这些人之所以得了这种病,还是,吃肉杀生太多了。
“不不不!”冒顿单于面朝天,大声地痛苦地嚷了三声。李敏瞅准机会,刚闪到岩壁后面。前面这个疯子举着的尖刀,一刀刺过来,即深深地扎入了岩壁。
刀子被石壁的缝隙夹住了,由于刺进去时用力过猛反而拔不出来。冒顿单于眼珠暴突,怒吼一声,放弃了刀,两只手,长长的指甲都是锐利的武器一样,抓住了李敏躲在岩壁后面的一只手。
那爪子真如刀子一样,一抓,即把手臂上厚厚的衣服抓烂了,抓进了她皮肤里。李敏拿起随处可看到的石块,狠狠地朝眼前的脸砸下去。
血顿如泉涌,从冒顿单于的右眼球里喷了出来。冒顿单于瞬间由于剧痛缩回了手,摸到自己脸上的血,一时间不敢相信对方这样狠。
李敏同样喘息着。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冒顿单于歇斯底里地怒吼,身体上下抽搐着,仿佛在蓄积身体内最后一股力量,势必要和她同归于尽。
砰,身形佝偻的王者,忽然变成一个弹球发了出来,直接撞击向岩壁后面的人。
突然间,一道慌然大乱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切。
只见一个东胡人,忽然从高处出现,向下面所有的东胡人跪下,高举着双手,道:“夜叉来了——”
话没完,那本该脑袋在脖子上的人,瞬间,那颗脑袋好像安在脖子上是假的,突然滚落到了地上。
东胡的部队里,霎时大乱。
兵荒马乱四个字,还不如以形容此刻东胡人心中的惊慌。因为知道自己可汗快病死了,这些东胡人等于心头没有了主心骨。再加上,他们的宿敌,那个和他们主子一样心狠手辣的护国公一来,感觉就是天空突然变成了黑色,黑色的修罗场。
马蹄声,犹如排山倒海的攻势,骤然涌入了这块狭窄的地方。那一个个尖兵,身穿黑色的仿佛死神一样的铠甲,骑着黑色的仿佛死神使者的黑马,从高处冲了下来。或许为数还不多,可气势已经是以一敌百敌千。
李敏只觉眼前一黑,满目已经都是黑色。
冲进东胡人里面的黑兵,手举的尖矛,好比在杀鸡一样,见到动的生物就砍。鲜血不断地刷新人的视野,满屏满目都是血和被撕烂的肢体身体。
之前那些帮着东胡人胡作非为的鬓狗,一样逃不过黑兵的杀虐。不会儿,连惨叫一声都没有,直接变成了一堆头肢分离的横尸。
李敏怔住了。这是她老公的部队。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