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未必……”苏子宁讪讪一笑,若有所指,“就不怕我限制你们?”
“至少大家什么事都好商量。”任长乐一愣,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地点头,“大家这些年发展不错,其实你也提点了不少,如果你真把我们当外人,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静静地看着好友那一双诚挚的双眼,苏子宁陷入了沉默,而一边的严晓松,也似乎若有所思。
“如果苏子宁坚持的话,我看就算了吧。”袁欣艺很了解丈夫的脾气,虽然对方平时说话做事显得很轻松,有时候还有点患得患失,其实定下的心思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这总理我是绝对不当的。”苏子宁露出严肃的表情,斩钉截铁地说着,“大家的心意我明白,但我的心意却不在收拾这个烂摊子。”
房间里的人纷纷露出遗憾的表情,尤其是任长乐。
……
已经深夜了,客人基本都走了,惟独严晓松还“赖”在苏家喝茶。
“你再不回去,卡特琳娜大概会禁止你进卧室吧?”看了眼好友喝闷茶的表情,苏子宁压低了声音,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
“你有自己的关键时间点,对吧?”严晓松似乎早就看透了苏子宁的心思,突然冷不丁地说道,“你打算这几年看老吴的笑话?”
“亏你还自称我肚子里的蛔虫,为什么这么想?”苏子宁露出奇怪的表情,对好友的猜测有点无语。
“模糊的预感。”严晓松也露出一丝微笑,并不打算把心里的猜测说透,“其实这次国会众议院解散和大面积改革,最大的困局还是如何解决那些犯错误的人的‘下岗’问题,从这个层面上看,你确实不适合。”
“犯错?也许他们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错的是大家并非真正从一开始就在公平的起跑线上,至少他们觉得并不公平。因为曾经的社会烙印和成长经历,依然让他们在这个新世界和任长乐等人拉开了差距。某些人自视优越,排斥他们,没人真正教导他们如何发挥自身条件优势,如何思考,如何进步。他们只能单纯而消极地选择了另一条最熟悉的‘致富’路线,一个耗费精力最少、方法最简单、甚至在他们眼里‘最不算啥’的愚昧模式……”
苏子宁抬起手,将之前任长乐留下的联名推举信慢慢撕成两半,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们中间除了少部分技术型人才,大多数人身无所长,能力平庸,不善交流,害怕风险,缺乏经济头脑,不善规划和管理,甚至都没人有胆子站出来像任长乐那样振臂一呼领头创业,只能依附在国家垄断体制下坐享其成。说句不客气话,现在即使他们所有人都凑起来,都运作不了半个东联集团。如果他们再一盘散沙下去,甚至开始边缘化,各种心思都会出现,那才是国家最大的危机。”
“所以,这个时候,老吴才是解决国家当前内部问题的最大推动者。老吴善交际,有头脑,有胆魄,有主张,这正是他们严重缺乏的。老吴将他们组织起来,借用他们力量的同时,用国家去指引他们,为他们创造出路,而这正是你、我以及任长乐这些人没精力、甚至不屑去做的事。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老吴是最合适的,是吧?”
听完苏子宁没有当着任长乐等人说出的真心话,严晓松终于放心地笑了:“你这么一说,老吴去年举办南非论坛的时机算是歪打正着恰到好处,也许‘非洲集团’真要出来了。”
“嗯,现在国有派已经不存在了,或者说,真正的国有派并不包括他们那些人。”苏子宁点点头,“听说吴元一在这次出事之前,就在到处联系了。从吴元一的选择面来看,去年南非论坛所包括的人,加上这些倒霉的,可以算做一个派别了。一个希望国家出面实现个人富强的进步团体,然后还能把被任长乐他们排斥的、或心怀不满的人都塞进去。”
“哈哈,这些人摇身一变,成进步派了?剑走偏锋,而且看起来似乎还因祸得福了。”严晓松也乐了,“那老齐和包子图他们,算不算是保守派?”
“嗯,任长乐他们,就算自由派了。本质上做事还是中规中矩的传统,只是希望国家对他们更偏心一些,限制尽可能少一些,却又和吴元一他们的方向不一致。而我们这些所谓的中间派,是必然会在今后选择站队的。”苏子宁长呼一口气,脸上带着几丝苦笑。
“那你今后会选择谁呢?”严晓松思索了一下问道。
“也许会和你不一样。”苏子宁一字一句说着,眼里透着无奈的笑意。
“我知道。”严晓松点点头,然后起身拿起外套,离开了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