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外,凉棚里,马卡洛夫掏出一根雪茄抽得云里雾里,所有大明高级军官都沉默不语。
紧接着,第二场游戏又开始了,这一次,所有官兵都来到了校场另一头,一座长达百米的“围墙”出现在他们眼前,木墙高接近四米,顶部是一个可以站人的平台。
游戏很简单,所有官兵,都要攀越这道木墙,再从上方的平台下去,没有梯子,也没有绳索。
近四米高,在这个时代,直接就是所有人只能仰望而无法企及的高度。当听到于山说出这么个玩法时,凉棚里的军官们都站了起来。在他们看来,这比那个牵鼓颠球还扯淡。
“假设,后面有敌军追击,但你们眼前却是一道悬崖峭壁,你们必须在一个时辰内翻过这道障碍才能生还。首先,你们要相信自己绝对能做到。其次,需要有人为此作出巨大的牺牲……”
于山走到木墙下,拍着墙面,将攀越要领一一说出,四周围观的官兵起初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又渐渐变得火热起来。
“我来做地桩!”
“我也来!”
还是炮队的那位牛高马大的旗总站了出来,紧接着另一名身体壮硕的小兵也走了出来。两人走到木墙前,马步下蹲,双手扶墙,腰腹用力,一副稳稳的样子,然后他们身后马上围上了几十个人,纷纷伸长手臂,当起了保护人墙。
又一个体壮的年轻队官走了出来,二话不说,直接踩着两个扮演地桩的同伴身体就上了墙。两个地桩用肩膀顶起了第一个上墙的队官,再咬牙用手抬起了对方的脚。
只见上墙的队官伸长了手臂,双手慢慢摸到了墙顶,然后手臂用力,一个鲤鱼翻身就上了平台,木墙下顿时欢声雷动。
有了第一个成功者,后面官兵的勇气就全激发出来了。一个个官兵踩着地桩上了墙,而已经到了墙顶平台的官兵则负责俯身拉人。就算不小心有人在翻墙的过程中跌落,下面也有一大群负责保护的人给抬住。
一个接一个,翻过墙面的官兵越来越多,每个把总队都卯足了劲在比拼速度,负责扮演地桩的官兵也换了一茬又一茬。
当天色渐渐黄昏,绝大多数官兵都过了墙,只剩下最后一批扮演地桩的人累得筋疲力尽倒在地上喘息。
“很好,你们用自己的牺牲,保住了绝大多数同伴的生命,他们会永远记得你们!”于山走了出来,掀开了一位地桩的肩膀衣衫,只见那人肩头已经红肿出血,于是当场拍起了手掌。
一个个地桩的肩头衣衫褪去,无论是官还是兵,无一例外,都留下了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痕。但地桩们的表情,却显得十分骄傲自豪。
掌声越来越多,渐渐地,整个校场都想起了拍掌声和欢呼声,扮演最后一批地桩的军官或士兵都被同伴高高举了起来,此时,不再有官和兵的身份差异。至于最终胜负奖励如何,大概已经没人在意了。
“比之真刀真枪的战阵还动人心魄,果然训练有方,如此精诚协力、如臂使指之军,岂会有败阵!我大明琼州营今日起,当脱胎换骨了。”
张建业偷偷看了眼那些退出校场的黑水雇佣兵和身边的马卡洛夫,终于心悦诚服地笑了。
……
就在马卡洛夫和于山带队组织琼州营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拓展训练的时候,乔肆则带着自己的副官造访了琼州兵备道沈廷扬。
一份训练大纲放到了沈廷扬的面前,但这位掌握琼州营的大明官员却一语不发。
“……根据我军的经验,大明琼州营官兵必须充分熟悉34a型后装燧发枪,每人每月至少进行十次实弹射击,炮队野战炮,每月至少实弹三发。另外,为保证官兵体能,训练期间,必须一日三餐,而且至少一餐必须有肉……另外,我希望训练期间,所有军官都必须留在营里,不许返家,更不许带女眷或歌妓入营。”
乔肆不断讲解着训练大纲里的内容,但他对面的沈廷扬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黑。
34a燧发枪的样品已经早早地送到了沈廷扬的面前,光是摸着枪身,沈廷扬就知道这是大明难以打造的极品军械。尤其是用防潮纸袋分装便于久存的原装颗粒火药,一看便知是精制品,就大明那些劣质硝土和火药保管水平,是万难大规模仿制供应的。
每人每月十次实弹射击,还必须是原装弹药,光是琼州营三千人,一年下来就是三十六万发,耗银至少上万两白银。还要一天三餐带加肉,军粮耗费更是翻倍计算。
此外还包括营地建设、外出拉练、替换被服等等细节需求,听得沈廷扬是老脸直抽。
如此大手笔养军,这样的新军精锐真要是练出来,想想都觉得万里无一。但现在琼州营连粮饷还只勉强凑了一年,支付华美军械的银子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落实,还谈什么面面俱到、操练精兵?
“老夫自会将贵方良言说于巡抚大人,还有劳乔顾问多多费心琼州营操练之事了。”也不说当场拒绝,沈廷扬只能客套地拱手。
看着对方那张老脸上的苦楚表情,乔肆也不好多说,只能笑着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