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信任和相互扶持顷刻间土崩瓦解,如何能够叫人承受?还有姜羽凡!
君青蓝闭了闭眼,姜羽凡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朋友。还有单纯可爱的姜盈。以后……将如何相对?
“沉下心来。”刘伯缓缓说道:“拨开云雾,一路披荆斩棘,总能找见事情的真相。”
君青蓝垂着首,没有说话。
“包裹真相的迷雾层层环绕,有真有假。你定要认真的判断,虽不能枉纵了坏人却也不可中了坏人的道。只有心明眼亮,才能走向真正的终点。”
君青蓝声音颓然,似被忽然间抽干了所有力气:“我知道。”
君青蓝狠狠闭了闭眼。李从尧被关在昭阳王府,如今在风雨飘摇的行宫里,她便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她不能倒下!更不能妥协。
“刘伯,依你的观察,这疫病会不会再进一步恶化?”
“行宫内瞧着不大会,但外面就……不好说了。”
君青蓝眼睛一亮:“若是病情忽然间恶化,说不定就是我们的机会。”
刘步仁侧目,瞧着君青蓝整个人都似带了光,方才那一眨眼便似有一种魔力,顷刻间将她周身的颓然和悲伤都给尽去了。
此刻的君青蓝,光芒万丈,柔美的轮廓蒙着淡淡柔润的光,竟无一处不耀眼。
所谓破茧成蝶,大抵便是如此。经过一番蜕变,再出现人前时,便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刘步仁忽然就勾了勾唇角。他这一生走南闯北,阅人无数,能让他佩服的人不多。在玄冰剧毒中走出来的李从尧算是一个,如今又瞧见了一个。
他瞟向君青蓝指腹上的圣精甲虫戒指眯了眯眼。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那高岭之花般完美的尊贵男子!
“你的意思是……。”
“这阵子刘伯只需静养调息便是,我相信,离疫病终结那一日不远了。”
君青蓝眨了眨眼睛,只说了这模棱两可的一句,多的却并不去解释。刘步仁笑了笑,也不追问。
君青蓝微勾了唇角,笑意才将将绽放,却忽然凝固于两靥,眸色渐渐变得凝重。
“刘伯,我忽然想起一事,还请您解惑。”
“哦?”刘步仁挑眉,在如今这个阶段,除了天花,有什么值得让她担心?
“我前次同您提起过,我知道的罹患天花的第一个人并不在王城中,而是被幽禁在神庙里的如露,她的症状似乎也与旁人不同。为了确认此事,我去见了如露,却发现了新的状况。”
君青蓝将眉峰微微颦了:“咱们在王城中瞧见的这些人,发病后所有的表现都与天花一般无二。但是,如露却并没有出现呕吐腹泻的症状,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身上的红疹,并没有出现水泡。红疹,就只是普通的红疹,所有一切瞧起来都是全然不同的两种症状。”
“还有这种事?”刘步仁沉吟着没有说话,在心中仔细盘算着君青蓝的描述与哪种症状吻合。
“依照刘伯往日行医经验来看,如露这症状是天花么?若不是,又是什么?”
“依你所说,的确不像天花,也不似城中毒发之相。那姑娘的病症倒是新鲜。”刘步仁半抬了眼眸瞧向君青蓝:“她往日的饮食以及接触之物,你可仔细查看过了?”
君青蓝点点头:“并无任何异常之处。”
刘步仁并没有立刻开口,只皱眉深思。良久方才向君青蓝摆了摆手:“你且先回去吧,给我些时间,容我仔细想一想。老头子并没有能亲眼瞧见她,很多事情并不好立刻下结论。”
眼看着刘步仁渐渐将眼眸合了,完全没有再开口的打算,君青蓝知道,这是老头子要送客的意思。今日谈话的时候,刘步仁始终歪在床上,再没挪动过地方。闭上眼睛之后,便能瞧见那两只眼窝已经深深陷了下去,眼底下面明显的一圈乌青。
他说血蛊已经驯服,想来该是经历了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他之所以歪着不动,是实在没有法子移动,却仍旧强撑着与自己说了这许多话。若非实在撑不下去了,也不会开口赶人。
君青蓝忽觉内心温暖。在秦家遭遇变故的时候,她曾经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孤独最凄惨的人,但实际上老天却一直在眷顾她。先是君老爹,传了她周身的本事,并将她送入了锦衣卫,再就是李从尧。因着李从尧,她的人生过的越来越热闹了。
近些日子,瞧多了南疆皇室这些糟心的事情,她越来越觉得,原来自己的人生这般美好。
于是,君青蓝不再打扰刘步仁,轻手轻脚退出了屋,小心替他掩上了门。站在门口想了想,又绕到窗根下,替他将窗户关了半扇。刘步仁到底年龄大了,如今又在熟睡中,若是吹了穿堂风难免要遭罪。留下这么一条缝,既不会憋闷,又能有新鲜的微风吹进屋里,再好不过。
君青蓝调整好了窗子的角度,又围着小院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后,才缓缓离开了。
刘步仁实际上并没有睡熟,君青蓝做的一切他清楚的很,却始终闭着眼睛不肯说话。直到院门处传来咣当一声,女子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了,他才狠狠叹了口气出来。
“今日这一切,便算我彻底还了你的恩情。自此后,再不相欠!”
他这一句说的含混不清,似梦语喃喃。即便君青蓝在他身侧,也根本就听不真切,何况早就远远离了院子。刘步仁翻了个身,脸朝里睡下了。
屋中彻底安静,渐渐起了轻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