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造烈国公府位于权贵云集的朱雀坊中,距离青龙皇城只有一条街区,最近的邻居便是忠义候刘全忠。两个府邸之间只隔了一片桃林,若在桃林中开一条路出来,两府的后门便是相对的,大约走上不足一炷香功夫便能到了。
据说,烈国公府的前身曾是先帝五子靖亲王的府邸,靖亲王虽不是皇后所出,生母却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加上母族势力强盛,当初在夺嫡的斗争中可谓是一枝独秀。当初,朝中不少人都站在了靖亲王的队伍当中。
大约是树大招风吧。这位受万众期待的王爷只顾着享受春风得意的肆意畅快,却忘记了要韬光养晦。他小动作频繁,虽不高调,却也惹人注目。但那时先帝的身子骨却也硬朗的很,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即便是最爱的儿子,到底也会生出忌惮。最终,这位极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靖亲王,自己亲手败光了在父亲心中的地位,以谋逆罪下了昭狱,下场相当凄惨。靖亲王府自此无一活口,被连根拔除了。靖王府便也被查抄,就此荒废了。
后来,皇上封刘全忠为忠义侯,他亲自向皇上求来了那一座府邸,据说便是看中了靖亲王府。因存着将靖亲王府蚕食,一步步纳入自己府邸的想法,故而,也曾派过不少人去维护靖亲王府,不至于让它太过破败。又仔细经营着两府之间的桃树林。一来是为了景致美观,二来,以这桃林为屏障,进可攻退可守。并府时,可直接纳入园林,若不能合并,到底也是个不错的间隔。
君青蓝打量一眼府邸外的桃林不置可否,开了烈国公府的大门,自行进去了。
她只身一人进了端王府,离开的时候便也是只身一人。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并未带出其他。
对她的做法,众人表示不能理解,看她的眼神便渐渐多了几分鄙夷。端王府风光富贵的时候,你不离不弃。如今才出了这么点子灾祸,居然扭头就要奔向自己的荣华富贵去了?
在端王府众人眼中,君青蓝成了忘恩负义的典范。即便是李雪忆,也无法理解她的决定,自然不会有人随她前往烈国公府去。
拴柱是个老实人,始终牢记着李从尧的吩咐。他到是有心要随君青蓝出府,却不知她怎么想的,被严词拒绝了。临走时,她只说了一句话。
要断就彻底的了断,以后方能坦荡。
坦荡个鬼!
君青蓝算是彻底被端王府的人厌恶了。连元宝都颦着眉,颇为惋惜的说道:“义父,你何故做出此举?”
故而,如今在烈国公府里,君青蓝的身边并无随侍,只能靠自己两条腿前行。当初,李从尧挑选了一支泥瓦工人队伍来修葺烈国公府。君青蓝这一路走来,间或也能瞧见几个人。
君青蓝一路走一路瞧,暗暗心惊。
从前在端王府的时候,她已经对端王府的占地之广以及布局的精妙叹为观止。如今进了烈国公府才知,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靖亲王到底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赐给他的王府又岂会差的了?亭台楼阁,每走一步的景致都该是经过专人的指点和设计,无一处不精妙赞叹。
即便如今破败了,但有刘全忠的时时看顾,还是依稀能瞧出昔日的辉煌。
君青蓝觉得自己走了有小半个时辰,却堪堪走了整座烈国公府不足三分之一,连内院都还没有走到,不由的就有些气馁。这么大的府邸……她一个人住,简直……暴殄天物。
夜深人静的时候,会不会害怕啊!
她坐在一处廊檐下休息,雨后的地面湿润冰凉,不消片刻便能将衣衫也沾染的带着粘腻的湿润。君青蓝同泥瓦班子交代一声,先尽快将内院拾掇出个院子出来,又给了班头一些银钱,叫他给自己捎来些锅碗瓢盆之类的必需品。之后,便能正式开府过日子了。
别处,慢慢整修便是。
她身边并无下人伺候,每日里闲来无事便与泥瓦匠人们一起工作,时时弄的自己满身泥水也不在意。匠人们起初见她是个女子各个都不曾将她放在眼里,偷奸耍滑,明里暗里的怠工。
君青蓝并不计较,只越发加倍努力的工作,以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渐渐的将泥瓦匠人们全都折服了,开始尽心尽力听候她的调遣。
就这么忙碌了大约有五日,君青蓝的面颊明显消瘦,身躯在行走间也些微有些轻晃。终于在挑了一担子泥水后毫无征兆,一头栽了下去。
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各种光怪陆离的场景入梦,让君青蓝频频皱眉。待醒来时,周身酸痛不已,竟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呼吸有些微的沉闷,君青蓝眨了眨眼,知道大约是染了些风寒。才要挣扎着起身,却被头顶垂下来的床帐子给惊着了。
帐子是勾了暗纹的细白薄纱,虽用料并不上乘,做工却能称得上精心。这……并非她房中陈设。
侧目瞧去,屋子正中放了张圆木桌子,四张圆凳藏在桌下。墙角靠着个矮柜,上面摆了镜子妆奁等物,与它并排放着的是一只立柜。
另一侧墙上挂了几幅山水,下面摆了两张高背大椅。
这里是……
君青蓝瞧的眼生,才要下床查探,忽听屋门一响,穿着剑袖飞鱼服的俊朗男子端着个托盘跳了进来。
“姜小爷?”君青蓝瞧的怔然。
姜羽凡却分明比她反应还要大,一眼瞧见她坐在双边上,整个人都亮了。忙不迭将手中托盘搁在桌上,便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