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从百夫长那里打劫来的银票,张翠山总算是开怀大吃了一场,虽说这也是抢来的钱,可他花这些银两的时候却没有一丝内疚之意,毕竟是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权当是自己的劳动所得了。
酒足饭饱,又高价购了一套行头,精神微微一振,他杀了数名元兵,是以不敢在城中久留,若是官府再派一个十人队来对付自己,那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顾不得胁骨和脱臼的伤势,趁着夜色偷偷溜出了开封城,租了辆马车,一日一夜行出百余里。
第二夜,宿于城外的一座破庙里,虽是简陋,却也是一处遮风避雨之所,随手取了几把干草,铺成一个小床的样子爬了上去。 与百夫长的一场恶斗,几乎耗尽了他的精力,身上又带着伤,张翠山早就疲惫不堪,不一会功夫,就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的他依然很是疲累,一会儿眼前浮现出那被害少女幽怨无助的眼神,一会儿又是百夫长狰狞的五官,最后隐隐是自己身着军装,手执长刀单枪匹马地冲进敌营,如是这般,乱梦不断。
恍忽间,眼着出现了一尊佛像,通体金身,足有六丈之高,佛相庄严肃穆,作闭目沉思状,不由令人心情平静。待得再看一眼之时,佛像的眼睛竟然睁开了,只是眼神中流露出来的表情很奇怪,有仁慈、有沉思、有悲哀,其中竟还夹杂着几分欢喜。看到这里,佛像忽而消失。张翠山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此时已再无睡意,负手出了庙门,细细回味刚才的梦境。
无缘无故出现这么一个梦,张翠山颇感疑惑,似是将有什么事情有会发生一般。他此时阅历也不多,苦思无果之后,继而又回到破庙里,正待补上一觉,可还不曾等他躺下,忽闻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渐渐向庙中传来。
破旧的庙门吱的一声被打开,张翠山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目慈祥,身材枯瘦,一身灰旧僧袍的中年僧人。
那中年僧人见到庙中有人,而且竟然还是在开封城外见过的那个孩子。不禁微微感到有些意外,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但他是个有道高僧,尽管破庙是无主之物,但对方先入,也算得半个主人,于是双手合什打了一个佛号:“小施主,深夜叨扰,贫僧这里有礼了”。
张翠山不料在如此荒僻的破庙里,又是在深夜的时候竟能遇到个和尚。只见这和尚慈眉善目,虽然身材不算魁梧但举手捉足间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气概,估计对方是个有道的高僧。
他外表虽然是个孩童,却有着成人的心智,看这中年僧人彬彬有礼,自也不会失了礼数,有样学样地拱手一礼,客客气气地道: “小子也是赶路过了头,暂宿于此,如果大师不嫌弃的话尽管自便”。
中年僧人合什谢过,寻了处干净的角落盘膝坐下。
张翠山也不多加理会,回到自己临时的“床上”,倒头便睡。观相知心,这大和尚慈眉善目,言语彬彬有礼,绝非恶人,更不可能是朝廷的鹰犬之流,自然无须自己防备什么。
刚刚进入梦乡,就听到一阵急剧的咳嗽声,循声望去,只见那中年僧人右手捂胸,灰色的僧袍上血迹斑斑,而嘴角处还挂着血丝。
“哎!你受伤了?”张翠山急走几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中年僧人,由于对这个中年僧人的印象极好,是以张翠山的话语中也透着关心。
“无妨”中年僧人缓了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伤势无妨。轻声道:“贫僧日前与人比武,学艺不精,胸口中了一掌而已,有劳小施主关心了”。
原来这中年僧人竟然是武林中人,那八成是当今武林第一大派少林寺的弟子了。
张翠山心有不解,按捺不住好奇之心,不由开口问道:“敢问大师法号,可是少林派的高僧?"
中年僧人见一个孩童出言得体,不由微微一奇,再联想到他日前所为之事,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隐去,缓缓开口道:“小施主聪慧过人,贫僧正是少林弟子,法号上空下见,渡月禅师座下大弟子。”
啊,空见!果然是他!张翠山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正是那个在“倚天”中虽然只出场了一次,却被金庸迷们牢牢记住的神仙般的人物。就是他——身具少林七十二绝技中最难练也最具威力的“金刚不坏体神功”,一连接了谢逊一十三记七伤拳而毫发未伤。只是可惜后来谢逊使诈,终使一代神僧丧命,究其原因,罪魁祸首却是混元霹雳手成昆。
成昆知道自己徒儿谢逊的武功虽不如空见,却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再加上无所不用其极,机变百出。而空见大师武功虽高,只因多读了几部佛经,为人已是有了几分的迂腐,又如何能是心狠手辣之辈谢逊的对手?
空见神僧即使是在性命垂危之际,依然念念不忘点化谢逊,不以自己身死而遗憾,单就这份心性,就足以令千万自命心胸过人之辈汗颜。
儒雅庄重中不乏潇洒飘逸,内敛文静中蕴涵丈夫豪情,在略带坚强和不羁的眼神背后是掩不住的浩然正气。在举首投足之间,无不透出充满潇洒帅气的成熟男人魅力,既有公子书生的儒雅飘逸,更有英雄侠客的豪气和洒脱。这位空见大师,端的不俗。
张翠山慢慢从沉浸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对着这位“倚天”中的超级高手深施一礼:“武当张真人座下五弟子张翠山,见过空见大师”。神态恭敬至极,绝非做作。
空见闻言一怔,原来是武当张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