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蓉儿甩袖走在梨苑的假山平桥上,看着娟娟流水不断回流,里面还游荡着一些冷水小燕尾鱼。踏行过去,后背传来一声呼喊。
“蓉儿!”
楚蓉儿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侧转回头,是令狐沅。
楚蓉儿哼了一声,抬头瞥了一眼,静静站在桥头。
“蓉儿,七日后我大婚,特地告知你一声,你会前来庆贺吗?”
楚蓉儿听得一愣,摸了摸额头道:“你大婚和我有何关系,再说,如今以我们两家的这般关系,还有备礼相贺的必要么!”
令狐沅羞愧地低下头,定在原地,神态显得十分自责。
“我……我的错,是我们令狐家对不住你和楚伯伯!”
楚蓉儿冷笑一声,“没有,你并没有过错,我们俩之前的婚事只是父母之命,但我从来没考虑过嫁入令狐家,退婚之事也是成全了你我。”
令狐沅沉重地抬头道:“若是你真这样想,我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楚蓉儿略略一笑,“我真是如此想的,国士局弈正是出彩,我过去瞧瞧!”
楚蓉儿转身迈步。
令狐沅招手喊道:“这边,对棋在这边。”
说罢,他感觉羞愧,心想,她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不知对棋在哪里!丢人呐!
此时,楚蓉儿继续迈着步子,从假山后穿过,去了梨苑的后院。
后院的楼前,一棵梨树也开了梨花,旁边还专门供有红绸缎带,她拿起三根,在梨枝上一一系绾。而后静立在树下,闭上双眼,舒缓体内气机。难得这么悠闲自在,自打年前去了舅父家回来之后,就一直忙碌,不论是尘事剑术,都耗费了诸多的时日。
楚蓉儿走到树跟下,慢慢靠上去,仰着头望着雪白的梨花一瓣一瓣绽开。
“南诏!”
她的思绪还是绕不掉,伸手摘下三瓣梨花放在手心,望得出神。心底不知是何种滋味,难以言明,但总有一种隐隐的担忧,也不知是担忧什么!
担忧叶洛的安危,笑话,凭他的武功罡力,差不多能御剑飞行了。担心飞燕姐,更不可能,她身边还有个贴身保镖呢!担心哥哥,也不是,他年年去往边塞,她也没担心过几回……
她摇了摇头,在指尖凝出一道罡力,把三瓣梨花直直立起,手一弹,飞出数尺,看它悠悠飘落。
两轮对弈过后,数百儒士棋手仅余九人,观赏的看众也更为激动和期待。不知这次梨苑大招,谁会夺得头名,佩得上“国士无双”。
楚蓉儿溜了两圈后也觉得没有乐趣,回到魏伯伯的低案桌前,龄玉双目紧盯着落子的棋手,楚蓉儿凑过去戳了一下她的侧腰。
“犯花痴了?”
龄玉摇了摇身子,尴尬地笑道:“小姐,你就别嘲笑我了,我这是认真观棋,学习棋技围杀的策略。”
楚蓉儿捂着嘴笑道:“找个举棋落子的郎君,岂不是教你很多策略!”
“小姐,你又开始乱扯了,拿我开玩笑呐!”
楚蓉儿收了笑容,淡定下来道:“龄玉,你已经跟了我十年了,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机了,只要你喜欢的,告诉我,我让魏伯伯主持,亲自让他来我们楚府提亲。”
龄玉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声说道:“别让外人听见了,不然又是笑柄,观棋吧!”
楚蓉儿抬起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个小妮子,等大招结束了,我亲自给你谋划。”
对局的十九道棋盘一张张搬下台去。
台上仅剩一人。
台下观者纷纷鼓掌。
江流逸起身走到台前讲道,“今日,经过六轮比拼,岳鹿书院的小生侯浩南夺得头名。下面将会举行与徐相的对局,之后便是‘国士无双’九段的争夺,将由我亲自对局。”
“好……”梨苑的千众齐齐鼓掌,楚蓉儿见机,也拍了几下。心底还寻思龄玉的事,该怎么样做会好些呢?
徐崇焕向渭帝拜了一揖,来到棋盘前坐下。
侯浩南躬身行了棋礼,开始请徐相落子。
台下的喊声一片,都是为徐相喝彩。
楚蓉儿左右环顾,瞪了两眼,拉着龄玉坐下身来,不知在嘀咕些什么,两人一同暗暗发笑。
杀了三百六十回,两人分出胜负,黑子侯浩南胜。
侯浩南起身行了一个儒礼,谢过徐相的陪弈。
徐崇焕捋捋胡须笑道:“后生可畏!”
江流逸和侯浩南则是直接落座。
侯浩南举白子,落子中心天盘,江流逸举黑子,落子下枢。
棋子如黑白蚕豆,密密麻麻布了半张棋盘,侯浩南再一落子,直接吃掉十枚黑子,场面白子占优。
江流逸仍旧面无声色,静观棋路变数,准备扳回局面,黑子再落,又被白子围死,棋盘上的气路尽断,天元处被白子占尽,只能落败。
短短三百个回合,就拿下了九段国手。
江流逸虽是输了棋局,但仍十分欣慰,恭贺侯浩南晋升“国士无双”。
楚蓉儿看见小孩挑了国士九段,心中也是惊喜,连连鼓掌,她最爱看的场面,就是这种一鸣惊人的手法。
“快哉!”
渭帝端居椅子上也是异常欣喜,没想到侯浩南小小年纪,就有这等谋略天赋,下诏封赏,赐岳鹿书院白银五百两,亲自提笔,写下牌匾赠于书院,同时招侯浩南入翰林院,拜官上卿太傅。
梨苑的国士大招接近尾声,人众开始散场。魏政和楚烟白也准备带着随从回府,楚蓉儿央求着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