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起暴落之间,对手竟然突然失去了踪影,明溯郁闷地掉头四顾,只见那乌延已经快要冲上了山坡,便高声地喊了一声:“那贼子,赶紧下来与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乌延却是一声不吭,直接冲上了山坡,口中低呼一声“速走”,也不管手下愕然的诸骑心中如何想法,自己已经仓促地落荒而逃了。
“主公,为何不去追那胡骑?”此时,曹仁已经缓缓地走到了明溯面前,见明溯犹自一副怏怏的样子,便不解地问道。
“追你姥姥!”明溯低声喝骂了一声,抬手颤悠悠地将长刀回鞘,却是连续几次擦鞘而过,便又喝了一声,还不上来帮忙。
这时候,曹仁才明白原来明溯已经是强弩之末,便紧忙行了上前,欲要搀扶,明溯却是低声言了一声:“去将那弯刀捡了,令诸人收拾一下周边,我们赶紧撤。”说完,悄悄地望着一眼那戒备森严的城楼之上。
曹仁也是跟了将近两年的老人了,此时哪里还不知道明溯是担心自己脱力的事实暴露之后,平郭城中守卒会出来捞便宜,便不动声色地回身喝道:“你们还不赶紧过来收拾一下战场,难道还要老子与主公亲自打扫不成!”
曹仁也甚是机灵,就这么借着商议禀告的机会,不着痕迹地“伴”着明溯回到了车阵之中,先前诸人应声出去打扫之时,公孙度却是已经趁乱溜了出去。明溯回来时,见公孙度已经逃了,附近更无一个外人,便长吁了口气,全身气力如同沙漏一般瞬间就全部流逝到脚下,整个人像一滩淤泥顿时慵在了地上。
这一夜,诸人宿在距离平郭城足足三十里之遥的一个小山包下。
“主公,死伤的兄弟尸首明日还带着上路么?”曹仁满面悲戚地过来请示道。
“你带一些弟兄过去挖个坑……就埋在这山包下面吧。”明溯满面凝重地言道:“虽然说胡人心存畏惧,已经退走,可我们亦是折兵损将,实力不及出发时的一半,这般情况之下,若是再带了诸多重物……”说到这里,明溯摇了摇头,颓然不再言语。
这些军侯都是西山带出来的嫡系部队,有十数人还是那起初的乡勇中因为作战勇猛提拔上来的,这次一下子损失了将近百人,对于明溯的打击也是非常之重的。
若不是实在没有更稳妥的办法,明溯也断然不肯随意地抛下任何一个弟兄的尸首。没办法,就让忠骨暂时先埋在异乡吧,待自己掌控辽东之后,再为他们重择风水之地,建碑纪念。
其实,这一夜还有一个人比明溯惆怅。检点完自己手下的损失之后,乌延顿时全身如坠冰窖。胡人出征从无专门的后勤保障,都是靠士卒沿途自筹给养,以掳掠民间粮草财物的方式来补充自身的给养,这种方式就叫作打草谷。
不是说以往的打草谷的时候,乌延从来没有遭到过反抗,只不过,这一次遇到的反抗却完全超过了乌延的想象,所蒙受的损失亦是远远地超出了其心理承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