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进入深秋了,秦雪蓉素着一张脸,满脸的悲戚是藏都藏不住,怎么也没想明白这事儿怎么会落到自己的头上,她当然想不到,自己在皇后和皇帝的嘴里还是一个“有福气的人”。

秦雪蓉要出宫诵经念佛,大家都要表示一番,这个人送了一串难得的沉香木佛珠,那个人送了一卷自己抄写的经文,还有人送玉做的菩萨佛祖像,总之,大家都是诚心诚意送秦贵人去诵经礼佛的。

秦雪蓉在宫中是贵人,出宫去慈恩寺,也不过是两架素净的马车,辚辚出宫去了,走的轻巧,如同雨燕的燕尾划过南风,片刻之后便不见了痕迹。

黎素瑾倒是有过片刻的羡慕,远离了这风暴的中心,想来也不会被牵扯到多少,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和秦雪蓉到底是不一样的,自己还有滚滚,在这宫里,若是没有了母亲的庇护,年幼的惺子还不知道会被如何倾轧。

皇后暗中动作频繁,黎素瑾当然也是一清二楚的,可是人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冲着人家顾雅茹去的,黎素瑾也就不管了,只是将自己手上的人归置了,让他们不要去趟这趟浑水罢了。

秋雨扑楞楞打着窗台,让人无端觉得寒意入骨。

“嬷嬷,今年冷得可真早啊!”黎素瑾看着炭盆里通红的火道。

南嬷嬷抬起头,道:“谁说不是呢?奴婢老了,有些受不住了,这小袄都上身了呢!”

黎素瑾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话就说出来了,道:“今年年景是这般,也不知道老百姓们怎么过日子。”

南嬷嬷一愣,倒还以为自己真的是老了,听错了,这后宫里的妃嫔,哪个会想民间疾苦呢?知道的无非是什么衣裳好看什么首饰漂亮,如何获得皇上的宠爱罢了,自家的主子娘娘突然来这么一句,倒是让南嬷嬷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

最后南嬷嬷叹了一句,道:“还不是熬日子。再苦也得活着不是?”

黎素瑾点点头,又是一叹。

这肚子已经大如斗罗,漪澜宫上上下下都小心谨慎着,不敢有一点儿差错,黎素瑾这应该是神仙般的日子了,却无端生出了一些愁绪来。

南嬷嬷见黎素瑾恹恹的,便去给黎正浩递了消息,黎正浩回信说一切都还好,虽然今年收来的粮不多,但是新的粮食作物,也算是缓解了一些饥饿,就算是本来只作为猪食的番薯,也被不少人家珍藏着,准备做过冬的粮食。

黎素瑾听了,心情稍微感觉好了一些,却还是觉得沉沉的,却寻摸不到这愁绪的源头,又因为有些累了,便卧在厚厚的皮毛绒垫里睡着了。

这后宫里,也不是人人都像黎素瑾这般闲的,皇后在祥裕宫,火盆烧的旺旺的,将皇后的脸熏得通红的。

“娘娘,这事儿还需要稍等片刻。”

皇后不在意地挥挥手,布置了这么久,也不急在这一刻。

那人便轻手轻脚地在一旁候着了。

皇后依然斜靠在凤座上,没有往日的端庄,多了许多妩媚风情,倒像是那贞烈节妇终于看破了放下了身段一样。

皇后凤眸微阖,看似娴静,其实内里还是有些担忧的,今日这一次,必然要一击必中了。

过了许久,秋雨一层一层洒下来,屋内静谧得都能够听到雨打在琉璃瓦上的声音了。

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皇后眼睛微微一动,身边已然有人快步下了台阶,穿过宽敞的大殿,到了门口,转了个身,绕过一道低矮的屏风,穿过一道雕梁画壁的短廊,便见着了来人。

那人身上的衣衫蓑衣才摘了,还未来得及拍去身上的雨珠子,急忙给来人行礼。

虚扶了一把,便语速急促道:“如何了?娘娘可是一直在等着呢!”

“药已经下了,不过还有人在瞧着,这郑太医毕竟是太医出身,这药能不能瞒得过也不好说,所以还得稍等片刻,我还得回转身去继续盯着,等事儿有了进展,我再回来传话。”

“你何必自个儿跑,叫个小太监便是了,人家手脚利落也比你扛得起冻。快去吧,娘娘还在等着呢!”

两个人低声交谈完毕,便顿首告别,转头又去忙自己的了。

皇后得了消息,也没有多大反应,这还仅仅是第一步罢了。

这秋雨绵绵,真是让人的心思也胶着起来。

皇后闭着眼,思绪杂乱,却已经是打了盹儿了,等再醒过神来,时间已经匆匆过去了半个时辰。

“事情如何了?”皇后行了第一句话便是如是问道。

那守在一旁的人急忙道:“郑太医已经去了,据人说,二人已经用了药,想必那边很快就传来消息了。”

皇后还有些困顿,不过坐起了身子,让人弄了热水来敷了脸,便觉得醒了。

又将衣衫首饰收拾了一番,突然想若是自己穿的太规整,他人又要疑心自己是早有准备的,手便离开了乌青的发髻,挥手让伺候梳妆的人也下去了。

皇后刚站起身,便听到外面有人道:“奴婢有要事禀报皇后娘娘,还请通传一声。”

即便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皇后还是提醒自己,要按捺住。

外面的人也手脚请便地进来禀报了,皇后道:“传吧!”

不一会儿,那人便是一身**地进来了,得了大殿内暖气的蒸云,也不觉得冷了,扑通跪下道:“启禀皇后娘娘,顾容华与郑太医被人发现,二人有苟合之事,还请娘娘移驾和安宫!”

拒这人的台词都是背好了的,皇后还是觉得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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