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兰说可信之人只有王怡真了,还真不是说假的,看韩菱华这感受不到半点现场气氛的心眼,非得上场打一阵才能发现忠奸的迟钝,就知道,韩家人看人,可能真的不怎么样,除非是上过战场并肩做战过的,能看出根底,要不然这些服侍的下人,都只能看面子上表现出来的,看不到这人的骨子里。大约韩家挑的人都跟倚翠一家似的吧?
李兰兰若去外祖家求助,要钱要人的,做舅舅的若不帮手,亲戚的情份也再没有了,可是若伸手相助,那忠信侯府却不知道能不能撑住,特别是韩家对她极为回护,李兰兰更是不想为自己的事,将韩家拖下水,相比较而言,铺子庄子什么的,倒都是小事情了,若能有用,将舍了又如何。
难道至亲之人还比不上一个庄子重要吗?
看李兰兰想得透了,王怡真也不再劝她,横竖李兰兰求的也不过是退婚、收拢心腹,大房独立于二房自己做主罢了。她要是求的爵位,王怡真还真帮不上她,但若说只是退婚和人手,王怡真至少能帮她一半。
“你这庄子,我来想办法帮你卖了,你那婚事,却还要你自己来想办法,我只是劝你,当断则断,及时止损,要知道这种事情如同伤口化脓,你怎么也得身伤肉伤,早点割肉,反而早点好得快,就算本来你捧在手里的是块香饽饽,捧得久了,也得防他发馊。”
要王怡真说吧,李兰兰就是想的太多,心里已经不想要纪松凝了,却又贪名声,想在世人的心中留一个情义的名声,希望纪家主动退婚,又希望借这退婚谋得二房别的好处,而纪家也同样想要名声,便想李家姐妹自己死掐,本来事情就这样拖下来,偏纪松凝的腿还断了,现在的纪松凝是侯府世子、国子监高才声、高大英俊还为人痴情,算是京城出名的好夫婿人选,可是断腿这一节,谁也说不准以后治不治得好,万一弄到最后纪松凝没有人要了,可就真的只有李兰兰这定过婚的未婚妻给他兜底了,两个人都有着痴情重义的人设,到时候怕李兰兰想尽办法都撇不开了。
李兰兰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想着,他的腿都断了,若是别人都不要他了……”
王怡真吸了一口气,才发觉,原来李兰兰的意难平,不仅仅只是做给二房看,真的还有些意难平。怪不得听说纪松凝的腿断了之后,她反而没了动静,不得不再说解除婚约的事,反而放出话去,着重自己不肯辜负的情义。若是纪松凝还是原来那个扶摇直上的纪松凝,纪家母女的气焰便会一直嚣张着,看不起李兰兰,李兰兰也是万不肯再嫁进纪家的,可是纪松凝如今也算是个预定的废人了,李兰兰可能多少私心里真的也有些希望,可能纪家怕这儿子砸在手里,会真的再回来低声下气的求她,她心里并未放弃退婚,但也同时想看到纪家来求她,希望能打众打脸回那一家子,这样犹犹豫豫,反倒失了先机。
说到底,李兰兰恨的是纪家,而不是纪松凝,她对纪松凝……王怡真怕纪家只要摆足姿态来求,她或许真的会回头。
王怡真想想上辈子看过的不少嫁人不求物质,只求精准扶贫到户的姑娘,深觉得谈恋爱这事也是件千古谜题,有些姑娘为了地位名誉钱财,心机算尽,被称为“绿茶婊”,有些姑娘反而会对那些越是什么都没有,各方各面都差人一等的可怜屌丝付出真情,人称“白莲花”,一个出发点,两种极端,也不知道真正的恋爱到底该是什么样子的,反正王怡真觉得两者都不值得鼓励,更何况人家纪家非但没有趁商品有损而搞促销,反而新换包装加紧了拍卖呢。
永明县主无论是出身还是背后势力,甚至说不好听的,性情为人交际能力都胜过李兰兰,李兰兰想像中的纪家知错,低声下气的求她回头的情境没有出现,人家恨不得她早死呢。
“鱼与熊掌不可得兼,这种事情里,你想即要名声,又要实惠,如今看是不太现实了。”王怡真劝道。
“我也知道了。”李兰兰苦笑着说道:“可是我能如何呢?我手边无钱无人,别说是与二房对抗,就算是想将我们姐弟同二房切割开,只怕离了二房,我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呢。”
“那你这庄子……”若李兰兰只求个落腿之处,这庄子未必不是好去处,一旦退婚,李兰兰就是婚姻自由了,韩家做为母族,一定会再给她另寻姻缘,这期间,只要佯做养病,自己住在庄子里就是了,自己的庄子,总比二房给她准备的要好吧。
“卖。”李兰兰咬着牙说道:“我身边的丫环,都是二房选来的,就算我能自己住到庄子上,服侍的人呢?看门的人?出外套车管马的人?奕城身边服侍的人呢?外面又会碰上些什么人呢?我身在内宅,就算是亲姐弟,也没有时时相见,事事相询的道理。二房以前所求,不过是我们姐弟不争而已,如今……我更担心奕城。”
李兰兰一直坚信自己的弟弟是个好的,那种坑姐的属性不过是来自于母族韩氏的那种不看场合的实话实说而已,以前他有这种天然属性,就足以让二房放心。说句私心话,李兰兰自己都觉得,比起来,二房的大堂哥李奕年更适合爵位,可是如今二房撕破了脸,李奕城会不会受害,就算没有直接的伤害,会不会被引入歧途。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比命还重,那么女子的名节一错就足以毁一生,而男子的前途则最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