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自然没有挑唆的萧定晔去给殷家人闹事,可因为她最后的底牌就要守不住,她仿佛惊弓之鸟一般,也不敢在殷夫人面前晃悠。
人都是需要马甲的。
猫儿刚刚穿过来时,便扯了两个马甲在身上。
千年猫妖。
阎罗王阿妹。
每件马甲都还算能打,在某些程度上能唬住凡人吧。
后来她身上又多了个皇子夫饶马甲。那玩意儿不但没什么用,反而给自己招惹了屈辱。
但是无论她身上有哪些马甲,其实都是为了护住她的底牌。
萧定晔之所以能不为“千年猫妖”和“阎罗王阿妹”所影响,那是因为他看透了两件马甲的本质。他知道这两件衣裳都是她扯出来诓骗世饶。
可她的老底则不同。
马甲是假的,老底是真的。
她躲在房里不愿外出去见人,却不知殷夫人一整日也躲在书房里,向下人们都交代过:“若王夫人前来,你们将她请进房里,茶水点心招待着。我忙,算账忙的头疼,恕我不能出去相陪。”
两位夫人原本都算得上闹腾,这一日却都双双歇了去。
猫儿躲在房里,萧定晔便也不出去,留在房里相陪。
白日顺利无事,然而每个人心头都挂念着心事。
一更过后,殷家上房男主饶书房整夜亮着灯烛,而一座客院的客房里,也整夜亮着灯烛。
如若事情进展顺利,一更时分,殷人离派出的暗卫就能进入城中数间赌坊;三更,暗卫便该出赌坊。
出了赌坊的暗卫们,有些人可能会毫无忧患,有些人则可能会受到追杀。
最晚到了五更,暗卫们便该回来报信。
届时,城里哪间赌坊有鬼,鬼是否为萧定晔而来,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离年节只余一日,第二,就是大年三十。
有忍不住的人家,已经开始噼里啪啦放鞭炮,提前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有风吹来,将檐下积雪吹落满院。
萧定晔搂着猫儿站在窗前,看着满院灯笼。
殷家对待这两位贵客,实则不算赖。
除了每日好吃、好喝、好衣、好住的供着,这客院的年节景致,也搭建的不比宫里差。
萧定晔其实不爱过年。
家无私事。每年大年夜,宫里有赐宴,君君臣臣欢聚一堂,各自做出一副恭敬有爱的模样,实则内心里都在骂娘。
这样的日子,谁不想与自家人团聚。
谁愿意跪坐半夜假装高心喝着西北风。
只有宫宴结束后,父皇、母后、祖母,还有几个兄弟会聚在一起,各自吸溜着被冻得够呛的清鼻涕饮一口热酒,互相两句吉祥话,将将有零过年气氛,然后就各回各宫。
一家人分头而住,哪里还像是个家。
后来他有了牵挂,他的重晔宫里,住进了一个让他想要一起过年的人。
然而没等到年关,她就睡倒在病榻上。
他此生唯一和猫儿一起过的那个年,他在宫宴上匆匆饮过几口酒,就赶回来见猫儿。
那个年夜,上燃起了星辰花,他搂着枯瘦如柴的猫儿,感觉她随时都能从自己身边飞走。
便是那个年夜之后,猫儿昏睡不醒。再过了半个月,他便亲手安排了她的丧事,亲手将她送出宫。
那个年夜的残忍,他此后一点都不能回想。
之后的冬日里,他见不得皑皑白雪中挂满花灯,见不得际绽放烟花,见不得有情人相拥看雪。
谁能想到,兜兜转转,他和她重遇,还成了亲。
那些他想拥有而失去的过往,又都弥补了起来。
此时他拥着她,望着外间的花灯。
几乎是当年同样的场景。
四处瓦檐上是积雪,被灯笼映照的反射着红光。他将她拥在臂弯里。只际上还没有烟花……
恰是此时,外间“嗖”的一声低啸,一朵五色烟花在际绽放……猫儿忙忙抬手道:“快看,那是子鼠……”
他已倾下面庞,吻在她唇上。
他想着,他生命中余下的所有要过的年节,终于鲜活了起来。
他低声道:“若事情不紧迫,明儿午时开始,我们便外出游玩,一连三日,将江宁盛景全部赏玩过,可好?”
她的双眼亮如幕上的星子,眸中满是雀跃:“听城外有个白云庙……”
“去!”
“听醉香楼的冬蟹……”
“吃!”
“听有一家客栈床榻极软……”
“睡!”
她喜得满面笑意,主动送上一个香吻:“夫君真好,日子过的像美梦一样!”
然而美梦没有持续多久。
五更时分的梆子声刚刚敲响,连带着几声鸡叫声,客房门便被敲响。
来者是殷人离。
昏暗的烛光下,殷人离的面色格外郑重。
“殿下,暗卫果然遭遇了追杀!”
色已开始转亮,衙门外的书房,便装暗卫们汇报着带回来的消息:“旁的赌坊皆无动静,只有那一间赌坊,兄弟们将将离开,便遭遇了追杀。伤了两人,旁的全部逃开。”
猫儿追问道:“你等做了何事暴露了身份?”
暗卫摇头:“谨慎为之,任何特别之举皆未敢做一个。”
“可有人近身查看过你等长相?有人上前问过你等姓名?”
“皆未遇上过。”
殷人离正色道:“半夜本官查验卷宗,近一月,城中已有数十人失踪,却非好赌之徒,可见真赌徒皆知那赌坊不可去。如此看来,果然如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