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兑和梁梦龙几乎是同时抵达昭回靖恭坊的高务实状元第,两人虽然都是一头雾水,但也知道高务实这么大半夜派人把他们从床上叫醒请来此处,绝不会是突发奇想要和他们闲聊,这一定是有大事要事发生,而且多半还是急事。
三人没在花厅会面,而是直接被请进了高务实的书房,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过多寒暄。
高务实只说了一句:“深夜叨扰,甚是抱歉。”然后便把手里的密函一扬,叹道:“刚刚收到的急报,西宁丢了。”
吴兑到底是老牌大司马出身,一看高务实手里的密函,便拧眉问道:“不是朝廷的军报?这是京华自己的密报?”梁梦龙也立刻朝那密函望去。
高务实没有解释,只是点头道:“事涉京华。”然后便把密函递给吴兑,而梁梦龙也偏过头去一同查看。
密函并不算长,两人很快看完,都是倒抽一口凉气,互相对视了一眼。
吴兑沉吟着道:“曹某所言若皆属实,则此事当属永昌卫之罪,应该不会波及京华。”
梁梦龙则道:“京华本事并无过错,但此事引发的后果却不堪设想。”
吴兑闻言也接口道:“不错,这几年朝廷重心不在西北三边,三边军务以防御为主,如今西宁失陷,却不知要如何措置夺回。”
梁梦龙思索着道:“郜文川手头可用之人不知是否足够……我总觉得陕西三边固守有余而克城不足,兵部说不定要出手帮他一把了。”
他提到的郜文川,文川是其号,此人本名郜光先,字子孝,乃是时任三边总督,官职全称是总督陕西三边军务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左副都御史。
换句话说,这位老兄在总督之中已经几乎做到巅峰,挂兵部尚书和左副都御史衔。他本是嘉靖三十八进士,当时在金榜中排名中游,没能留在京师,授上海县知县。后升任监察御史、大理寺少卿。擢右佥都御史、右副都御史,巡抚延绥。后改左副都御史,巡抚蓟州、辽州、保定,兼理边务。前年晋兵部右侍郎,总督三边军务,去年晋今衔。
吴兑点头道:“郜文川若有需要,兵部肯定是要帮他的……”
梁梦龙没有多说,但心里很明白。如果时任三边总督是个与“大家”无关的人,兵部现在是不必着急的,毕竟人家也没向朝廷报警求援,那这事就还是该督臣自己的差事,兵部犯不着这么积极主动。
但郜光先不同,他是山西长治人,晋党出身的督臣,属于“自己人”里的重要边臣,该帮的忙就得早些准备一手。
再说,张四维丁忧已经这么久了,万一到时候他回朝发现自己的重要属下因为兵部办事不力、支援不足而倒台了,这气不得撒到他梁梦龙头上来?
其实连高务实都不知道他大舅还能不能回朝,因为在原历史中,张四维的父母是相继去世的,张四维本人因为受不了这重连续的打击,悲伤过度而自己也辞世而去了。不过梁梦龙又不能未卜先知,当然不知道这点,所以他担心张四维回朝会找他算账,这是很正常的想法。
毕竟论起亲疏的话,晋党出身的郜光先反倒比他梁梦龙在张四维心里更重要呢。
吴兑身为阁老,考虑的层次更高一些,他这时摇头道:“朝廷或者说兵部能给他的支援只怕也有限。”
梁梦龙一时没能理解,反问道:“这是为何?咱们眼下没有其他大战,调动一两支精兵支援甘肃方面,这应该并不困难。”
这里顺便说一句,陕西三边总督并不是只管陕西,这个职务有必要说一下(便于后文情节理解,而且我看了下,百度百科说得太简略了)。
陕西三边总制,又称三边总督,与两广、宣大、蓟辽总督并称为明代常设四大总督。
元朝灭亡后,蒙古各部退居草原,长期与明朝南北对峙,几乎与明朝统治相始终,两者形成了密切的政治、军事、经济关系。三边总制即是应对北边军事形势而产生的,并与陕西三边四镇的形成与建设相辅相成。
明代所谓的“陕西”,其实在大多数时候,指的都是整个西北地区,包括了后世的甘肃、宁夏、陕西、青海及内蒙古的部分地区。
为加强对该地区的军事防御,大明在此先后建立了四大军事重镇,即宁夏镇、甘肃镇、延绥镇、固原镇(陕西镇)。三边,即指其中宁夏、甘肃、延绥地区。最迟至明代中期,三边军镇已经设立并逐渐完善。
据《明会典》记载:“弘治十年议遣重臣,总制陕西、甘肃、延绥、宁夏军务。十五年以后,或设或革。至嘉靖四年始定设。四镇兵马钱粮、一应军务从宜处置。镇巡以下悉听节制,军前不用命者,都指挥以下听以军法从事。”
而关于陕西三边总制的初设时间,历来有多种说法,比较主流的一种说法是认为当早于弘治十年。具体而言,成化十年时,王越已有总制之名,统驭各路军马。
时孛罗忽、满都鲁、自加思兰等常居河套地区,连年入寇陕西沿边一带:“成化初,毛里孩乩加思兰、孛罗忽、满都鲁继至、初犹去住不常。六年以后始为久居计,深入诸郡杀掠人畜,动辄数千百万,岁常四三入。边将拥兵坐视,或视其出而尾之,偶获所遗老弱,辄虚张以为斩获之数。甚者,杀吾民为虏级,皆冒为功,被升赏无笄,有败衄者,罪止降谪且多宥之。”
正是由于此时边将多不用命,虏患由是日炽。而王越几次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