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边境的大战即将打响,西北边境的大战却将告定。
宁夏城内的哱拜父子终于完成了泼血一般清洗,将随他起兵的四营剿杀了近一半人,四营残部终于被他们控制在手。只不过,这些劫后余生的士卒恐怕早已失去再次拿起兵器的勇气,与行尸走肉的区别已经不大了。
哱拜父子自身的力量也大规模消耗在了这次内乱之中,连最精锐的家丁部队苍头军都只有不到两千人还勉强保持着战斗力,麾下控制的嫡系部队撑死了也不到一万五千没有挂彩的。总体来算,原先极盛之时的所谓六万大军,现如今不知道还能不能凑齐两万人依旧肯听从他们的命令。
宁夏叛乱,至此已经可以宣告失败。
在宁夏内乱的这些天理,城外的明军力量则得到了极大的增强,陕西、延绥等镇的平叛兵马陆续赶到,使得宁夏城外聚集了高达七万左右的明军。
这些军队说起来也有些意思,除了朝廷的经制之军以外,竟然还有不下万余人的特殊部队——卸任武将们的家丁精锐,如延绥总兵董一奎的弟弟董一元,就带着家丁将近三千人,随其兄前来助战。
董一奎、董一元兄弟也是宣大将门出身,其父董旸曾任宣府参将。董一元在前两年因冲撞巡按被罢,本来“革职闲住”,这次找到机会带领家丁前来助战,争取戴罪立功。像他这类武将,在野的还有不少,这次不下万人的额外援军就是这样来的,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大明的特色。
固原总兵李昫、延绥总兵董一奎等部纷纷赶到宁夏城外,使得高务实的兵力绰绰有余,只有李如松所部此前被调往庄浪卫协助甘肃总兵刘承嗣未及归来,不过那已经无所谓了。
宁夏城中的具体情形虽然不明,但城外高务实等人通过搭建的了望台,已经大致清楚城内叛军实力已然大减,对于哱拜父子迟迟不肯开城颇为不耐,高务实送入城中的书信也一封比一封措辞严厉。
宁夏为何拖延了五六日还不肯开城呢?因为哱拜父子意见不一。
此前哱承恩杀刘东旸等人的时候,哱拜本来是不知道的,说起来其实是哱承恩“假传圣旨”,冒充哱拜的命令调的兵马。不过这种事显然开弓没有回头箭,等到哱拜得知消息的时候,喊停已经不可能了,只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配合儿子将城内宁夏四营整体血洗了一遍。
可是当清洗完四营之中,父子二人又起了争议。哱拜根本不相信高务实答应的条件,认为哱承恩肯定是被骗了,因此坚持不肯开城。同时他还认为,既然如今内部的不稳定因素已经消失,而且兵力也减少了很多,城中剩余的粮食反而足够撑上至少一年,那就完全可以硬抗下去,朝廷绝对支撑不起十万大军在城外围困这么长的时间。
哱承恩被他这么一说,心底里也有些怀疑高务实是不是故意骗他。然而灵州城被大炮轰破的景象实在让哱承恩印象太深刻了,他总觉得宁夏城虽然比灵州城要坚固,但只要高务实愿意轰,迟早也是能轰破的,如此一来,死守就根本不是出路。
按理说,父子二人陷入争执,哱拜这个当爹的说了算才对,可是由于“城内清洗”事件是哱承恩抢先发动的,在清洗的过程中逐渐掌握了不少兵力,闹到最后他手里实际掌握的兵马反比哱拜还多了一两千,这就导致哱拜说话的效果也大打折扣,几乎是靠着昔日威望才勉强控制着城门未开。
不过,随着高务实送进城中的“催命符”措辞越来越严厉,哱家父子的矛盾也越来越尖锐,哱承恩甚至在昨晚的议事会上公然说出一句:“莫非我便打不开此门!”然后摔门而出,把哱拜气得脸红脖子粗,差点当场下令把这逆子抓回来打死。
不过这话只是说说而已,实际上哱拜并没有这样的能力了,现在连开个会都是双方各自带着兵马,哪里是说抓就能抓的。
哱承恩出来之后也是余怒未消,他总觉得,如果之前刚刚平定“内乱”就立刻开城,高务实是很有可能兑现承诺的,结果现在被老头子一拖再拖,搞得高务实的语气日益不善,眼瞅着要变卦了。
一旦高务实等得不耐烦,到时候轰开宁夏城门,七万大军一拥而入,那他哱承恩别说什么永镇宁夏,只怕连人头都保不住,这却如何是好?
哱承恩越想越不是路,紧急派人和高务实在城内的探子取得联系——这时候就不是周哲那种人,只是寻常的细作了——让他转达高枢台,就说哱拜老贼死不悔改,末将已经决定大义灭亲。最迟两日之内,一定给枢台一个交代,请枢台再宽限一两天时间,容末将稍作布置。
城外的高务实接到消息,也颇为错愕,心说这哱拜父子还真是打算效仿安史二贼了,现在哱承恩这一出,应该算是安庆绪杀安禄山呢,还是史朝义杀史思明?
不过高务实转念一想,哱承恩是想当安庆绪还是想当史朝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宁夏城现在顶多还剩两万人马,再内乱一次的话,他父子俩开城不开城其实差别也就不大了,既然如此,那就放手让哱承恩好好“表现”一番得了,倒也省得我费手脚。
于是高务实再传了口信回城中,先是对哱承恩迟迟不能开城严肃批评了一番,然后话锋一转,说考虑到父子之情的确非常人所能抛却,哱将军纯孝不肯忘恩,我也是很能理解的。
然后话锋再一转,说天地君亲师,孝道固然重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