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港,大明北方第一大港。
其背靠京师,连接华北、辽东,辐射西北、漠南。玉轴相接,百舸争流;彩旗连天,千帆覆海,
与上海私港主出多门不同,天津私港有且仅有一个名号,即京华天津港。
在天津港中,最强大的势力自然也就是以京华北洋舰队为核心的北洋海贸同盟舰队。而在此之外,亦有不少其他势力的船只借停此港,不仅有朝廷的漕船、江南的商船,还有来自于辽东、山东等地的船队。
甚至在去年以后,天津港中还偶尔出现少量挂着纵向软帆的洋船,虽然船上的水手等人只被允许在私港中活动,但这些洋船能够获准暂时驻泊,已然是一大进步。
即便京华的背后是高务实这座大靠山,但京华争取到朝廷这项特许也颇不容易,为此京华需要全权承担这些洋人“倘若为祸”的一切责任。
也正因此,京华私港方面制定了严格的管理制度来约束这些来自欧洲的商船。如商船进港之前,须接受京华方面在港口之外的登船检查,暂时上缴船载火炮、火药、枪械、刀具等一切制式武器。
按照京华的规定,暂时收缴的各类武器,都会与对方船长或舰队指挥,在清单上写明并由双方负责人签字画押。京华方面对此要收取一定的保管费,但同时确保这些武器——包括火药在内——得到妥善存放。
同时,京华也进一步加强了海港的武装家丁部署,成立了相较于以往更加专业的港口护卫队。仅在天津港一地,京华的港口护卫队就高达八百人。当然,这些护卫队并不是单单为洋人布设的,天津港内的各项安全事务都有赖于他们的工作。
这年头敢于出海跑船的水手可没几个老实巴交的货色,虽然天津港内京华自家的船比谁都多,水手也自然最多,但总不能指望靠水手们去维护治安,专门的“港口宪兵”还是需要的——要不然万一京华自家的水手互相之间闹了矛盾,这事还有人能管吗?
因为这一系列的措施,天津港的治安氛围还是相当不错的。尤其是在高务实这位“天下第一文帅”的大名威慑下,连同属北洋海贸同盟的一批勋贵亲信,哪怕他们在其他地方耀武扬威惯了,但一进天津港也会不自觉地变得老实起来,极少有敢生事的。
不过,天津港方面今天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一艘挂着京华自家“书与剑”旗帜的武装运输舰上,有人明确拒绝搜查房间。
更让天津港主管孙维风面色阴沉的是,这批人宣称“除非高司徒亲至,否则谁也不能进房搜查”。
孙维风并非高家家丁,更不是家生子,而是和“聘用掌柜”一般性质。从他的父辈起,孙家几兄弟就是高家的聘用掌柜,大都能力出众。到了他这一辈,堂兄弟之中甚至考中了两个秀才,其中一个便是他。
不过他自问再考举人已经没什么指望,因此依旧为高家效力。经过十余年的努力,他在三十一岁时做到了天津港主管,完全算得上年轻有为。
靠着能力做到天津港主管的他,处理过各种各样的难题,但对方猖狂到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让他忍不住有些怒意。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弄清楚了没有?”带着人赶到泊位码头的孙维风朝带队检查受阻的港口护卫队中队长问道。
那中队长回答道:“问过本舰舰长,他说是辽东叶赫部进京加贡的使团。”
“是他们来了?”孙维风显然听说过这件事,但看来他也不知详情,因为他接下来道:“这些夷人果然不懂规矩,朝廷准他们走海路上贡已然是特事特办,他们倒还自以为了不得了,连京华的规矩也敢拒不遵行。”
那中队长连连点头,又问道:“主管,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要强行缴械吗?呃,小的是说,他们毕竟是使团,是要去给皇上进贡的……”
“给皇上进贡自然是大事,但到了大明的地盘就要守大明的法度。天津港的法度也是大明的法度,难道就不需要守了?”孙维风显得很平静,略一摆手道:“且随我上船交涉一番,若他们依旧冥顽不灵,该缴械的还是得缴械,该搜查的自然也得搜查。”
然后他又顿了一顿,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嗤笑道:“竟敢说要老爷亲自来才能搜查?笑话,就算纳林布禄和布寨来了,凭他们那两块料,也配老爷亲至?”
“哈哈哈哈!”中队长和周围的港口护卫队队员一齐笑了起来。
“咱家老爷要是在这儿,两个女真夷人只怕老早就跪着爬过去给老爷舔鞋底喽!”
“哈哈,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得出来那个模样啦!”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纷纷打着哈哈嘲讽起来。
孙维风只是略带微笑,施施然在护卫队的开道下登了船。他一上船便发现船上的水手和穿着打扮完全不同的一批女真人泾渭分明地站成两拨,不过相互之间并无敌视之意。
至于先行抵达的另一部分港口护卫队员,他们则直接站在一群女真人的对面,看起来正在对峙。
这些护卫队员手里的雁翎刀已经出鞘了,倒是对面的女真人没有兵器在手,却不知他们是没有携带兵器,还是自知处境不敢拿出来。
孙维风走上前一些,护卫队员们很有眼色地给他让出一条路来,因此他很快走到了最前面,直面女真使团。
女真使团此时领头的人是一名年轻汉子,体格颇为魁梧,一双三角眼虽然不大,但其中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