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离开薛摩后,池笑鱼便同顾子赫和华浓定居在凉州,她没有进中原,一想到进中原,便会听到那人的点点滴滴,她就一步都不愿向前。
池笑鱼弃了霓裳,一袭干练男袍,她一着男装,便愈发的像秦飒了,于是,每日清晨,池笑鱼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上都会隐隐作痛。
铜镜在一脸嘲笑地提醒着池笑鱼,她从前究竟有多么荒唐可笑。
而至于丹真心经,也确实只有她可以练,顾子赫和华浓也看过丹真心经,但是他们都没办法运气走穴,只有池笑鱼可以,且短短数日内,池笑鱼便内力大增!
刚开始,华浓和顾子赫怀疑功力异常大增,恐有走火入魔之嫌,可后来便发现池笑鱼的气脉十分厚重醇正,愈练愈是神思清明,便也打消了这种顾虑。
池笑鱼记忆绝佳,说是一目十行都不为过,她被困在聚义山庄那十七年里,虽然她无法集聚内力,可为了减轻心头的内疚,她硬是里的武功秘籍全都背了下来,如今气聚丹田,一招一式,威力赫赫,同顾子赫和华浓过招,两人都双双败下阵来。
池笑鱼勤于练功,聚义山庄的人觉得,这样也不错,唯独只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她夜里经常会被噩梦吓醒。
每当半夜惊醒时,池笑鱼便起身坐到屋檐上,呆呆地望着浩渺夜空,一轮明月皎然,万籁俱寂……
顾子赫看到了无数次这样的情况,他曾以为池笑鱼必然是在想那个人,可是他猜错了,池笑鱼只是头脑放空地望着远方,她其实什么都没想,因为她根本就不敢妄自去揣测那个人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
今夜亦然。
顾子赫飞身上了屋顶,在池笑鱼身边坐了下来,他犹豫了半晌,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应该说出来,她这样的人,天生明亮澄澈,不应该被一身恨意所包围。
“今天,我和华浓同秦英谈了很久。”顾子赫刚开口,池笑鱼便愣了一瞬,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薛摩,以及薛摩身边人的名字了,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恍惚。
顾子赫见池笑鱼没有排斥,便接着道:“薛摩曾和我说过,你大伯是沈天行杀死的,当时我是不信的,毕竟沈天行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可是,在东灵山下那一战,沈天行确确实实死而复生了。”
“那我大伯为何会死于焱火掌?”池笑鱼追问道。
顾子赫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紫衣女人,其实那个人才是真真正正的岭南老怪,以腐骨掌闻名江湖的岭南老怪。”
“化成灰我都记得!”寒山峰上所发生的事情,对池笑鱼来说,不啻于一场醒不过来的梦魇。
“秦英告诉我们沈天行会腐骨掌,他曾用腐骨掌废了屈侯琰一条手臂。”顾子赫顿了顿:“而那个女人见到沈天行时,便大打出手,她曾提过,沈天行鸠占鹊巢占了她的蛊寨,这样看来,沈天行与她的关系必然十分密切,秦英说的话应当是真的。”
“那又怎么样?”池笑鱼秀眉紧蹙:“我大伯是死于焱火掌,又不是死于腐骨掌。”
顾子赫娓娓道来,声音温和:“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在你内找到过一本岭南蛊书?”
池笑鱼身体一怔,她想起来了,对的,那本书里面提到过火蛊,冰蛊,还有尸蛊,它们系出同源。
“火蛊便是薛摩的焱火掌,冰蛊便是屈侯琰的寒魄掌,而至于尸蛊,便是腐骨掌。”
“本来这三种蛊身体内只能植入一种。”顾子赫接着道:“但自从秦英和我说了这些后,这段时间我就一直在查证,结果我查到,如果内力足够深厚的话,尸蛊和火蛊,或者尸蛊和冰蛊是可以共存的!”
顾子赫舔了舔嘴唇:“也就是说,沈天行会焱火掌,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他第一次用,就用在了你大伯身上!”
顾子赫见池笑鱼蹙了眉,便停了下来,像在等她消化他说的这些,半晌后才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大伯死后手里握着太阴流光匕?”
顾子赫见池笑鱼点了点头,便把薛摩曾经告诉他的,静室其实已经变成了陷阱,沈天行用金丝环锁网来抓薛摩,是池庄主硬是扛着蛊虫的控制用太阴流光匕划开了金丝环锁网,救了薛摩。
这样一推断下来,一切便都有合理解释了!
池笑鱼双眼渐渐蒙雾,她匪夷所思地笑了笑:“所以,你的意思是,聚义山庄的奸细,是我五叔了?”
顾子赫垂眸:“若是所有的推断都是真的,若是要相信薛摩,那就可以说明聚义山庄的奸细就是你五叔。”
“呵……”池笑鱼笑了,笑得分外无力,她幽幽道:“当初薛摩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即便到今天我都舍不得怀疑。”
池笑鱼缓缓敛了笑,眸光渐寒:“可事到如今,我不相信你说的,我也不相信我看到的,其实,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可以相信的了。”
顾子赫心上一颤,他能理解,在经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谁又还能一片冰心,心性不改?
“子赫,你先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练一会功。”池笑鱼说完便盘腿而坐,闭目凝神。
顾子赫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飞身下了屋檐,这凉州的月,同他的名字一样,辉芒清冷,抖落一地霜凉。
东灵山上,沈霄抓着只信鸽,进了掌门房,沈天行看到那信鸽,面上一凝。
“杨玄展派人盯到的,从吴范住处飞出来的,我没看,直接拿来先给老掌门过目。”沈霄说着将绑在信鸽腿上的纸条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