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位于皇宫的南面,是用于供奉大周历代皇帝和有功之臣灵位的地方。
而大周历来的祭天敬祖之仪式都是在此处进行。
当安王赶到太庙之时,天色已然全黑了。
由于午后下了一场大雷雨,此时的空气便有些清凉。
安王到了太庙正殿外便向永熙帝的随行宫侍禀报了来意之后便站在一边等着永熙帝的召见,她看着眼前这处庄严肃穆的地方,心中却不知不觉地涌现出一股寒意。
不是对先祖的敬畏,而是寒意。
明日的祭天大典究竟会发生什么?!
半晌后,前去禀报永熙帝的宫侍由正殿出来请安王进去。
安王整了整心神,缓步走进了正殿。
正殿中供奉着大周历代先帝的灵位和画像,此时,永熙帝正着着一身镶金黑色皇袍负手立在了瑄宇帝的灵位之前。
安王上前行礼道:“臣司慕璇参加陛下。”
司慕涵转过身,“十三皇姐请起。”
安王一愣,自永熙帝登基之后甚少再称呼她为十三皇姐,“谢陛下。”随后起身,却发现永熙帝此时的眉宇之间居然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她吸了口气,“陛下可是在担心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司慕涵笑了笑,却不明深意,“朕便知道十三皇姐一定是为了这件事而进宫的,不过既然来了便给母皇上柱香吧,相信母皇如今见了十三皇姐这般干练,在天之灵也是安慰的。”
安王点头道:“是。”随后便取香燃香上香,一举一动解释恭敬而肃穆,她看着画像上的帝皇,已然平息的忧伤再一次被勾起,嘴边也不禁溢出一声低喃,“不知不觉,母皇已然离开许久了……”
“是啊。”司慕涵低声道,“朕也走到了这一步了……”
安王闻言,神色微微一颤,“陛下……西戎皇子一事……”
“下午之时,兵部尚书柳静进宫求见朕。你可知道所为何事?”司慕涵打断了安王的话,声音也转为了深沉,甚至带上了杀意。
安王脸色凝重,“臣不知。”
“兵部收到西北边境急报,西戎三十万大军压境。”司慕涵缓缓地道,语气依然是阴沉,只是仿佛却不是针对这件事。
安王脸色大变,“什么?!”
“急报上言西戎大军压境但是却并没有立即动手的打算,似乎在等着什么。”司慕涵冷笑道,“十三皇姐认为,她们是在等什么?!”
安王此时依然明白了,她的脸色极为的难看,浑身仿佛浸在了冰冷的水中,森寒刺骨,“发兵的借口……”
而发兵的最好借口莫过于西戎的和亲皇子命丧大周。
五皇姐,你疯了吗?!
大周自立朝以来,每一次皇位更替都出现过不同程度的夺位之争,但是却没有一个为了皇位而勾结外族的!
皇家争斗不过是寻常,便是斗的你死我活也是自家之事,没有人会说什么,便是日后的史书也不会有任何的责难,但是若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枉顾大周安危,枉顾百姓死活,和外族勾结那便是叛国大罪,便是成功了怕也会遗臭万年!
安王一直知道宁王一向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但是却不想她居然疯狂至此!
上一次时疫的事情她虽然也是这般不顾百姓死活,但是她却还是可以收拾残局的,然而这一次,若是西戎的大军突破了大周的西北防线,那后果决定是一发不可收拾!
西戎发难,西南的土著也定然不会甘于平静,还有东南沿海……
安王的头脑中随即浮现出一幅大周的秀丽江山被一群豺狼瓜分的画面。
太祖皇帝征战十数年,圣祖皇帝兢兢业业的施政,先帝几十年的呕心沥血,难道要毁于一旦?!
不可以!
安王厉色道:“陛下,请让臣去西北!”
“沈玉清已然去了。”司慕涵缓声道,“不久前朕得知宁王让西戎皇子写了一封家书朕便觉不妥于是就让人带着朕的密旨去了西南让沈玉清暗中赶去西北,如今西北有沈玉清和萧玥两名大将,西戎国未必讨得了便宜。”
安王闻言,心中不禁微微松了口气,看向司慕涵的目光却也有些不同,“陛下是早已经猜到宁王会这般做?”
“西戎国主病重,此时西戎国朝堂也是不安稳,按理说来,西戎国此时是不会想动兵的,这也是她们为何送一个皇子前来大周向我们示弱的原因,但是西戎国主若是无法尽快平息内部的争斗,那便极有可能用另一个极端的方式。”司慕涵沉眸道,“那便是将矛盾外引,这个方法虽然冒险,但是却也是个不错的方式,而且,这般做也可以试炼一下那些正斗的厉害的西戎皇女,相信选出一个出色的太女正是此时西戎国主最想做的!”
安王始终没有从司慕涵的口中得到准确的答案。
只是,便是司慕涵没有说,事实也已经摆在了眼前。
安王低着头,心中除了愤怒之外,还有悲凉,便是宁王再疯狂,她也是大周的皇女,若是先帝在天之灵得知,该是如何的难过……
“如今西戎皇子暴毙,西戎国怕是会动手。”安王神色凝重地道,虽然陛下早有准备但是一旦战事突起,对大周来说也并非一件好事。
“所以,朕必须在西戎皇子死讯传到西戎人耳中之前将大周内部的这些肮脏事情给清扫干净!”司慕涵半眯着眼睛,看着瑄宇帝的画像,“攘外必先安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