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巴山一带确确实实聚集着很多旗人,但那是旗人呐。
长久以来,大家都把旗人看做是瘟疫一般的存在,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
据说旗人都没有道理好讲的,进了他们的地盘儿,万一哄抢了货物那可如何是好?
再者说了,这里和小巴山距离遥远,山水阻隔,若是半途之中遇到强贼,损失些钱财是小,若是丢了性命恐怕连尸首都找不回来呢。
“屁!”性情爽直的老独眼只用了一个字就否定了这种说法:“旗人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穷凶极恶,当年我押送他们的时候,一个个比老绵羊还要顺从。再者说了,咱们过去是做生意的,平买平卖价格公道,他们凭啥哄抢咱们的货物?至于说崇山峻岭之间的强贼,或许真的有个把盗贼也说不定,但咱也不是吃素的。”
“想当年,老子在军中的时候,杀人见血根本就是家常便饭,真鞑子兵老子都砍死过好几个呢,还怕个鸟毛的盗贼!”
老独眼又拿出了当年悍勇之气,把眼一瞪说的很有气势:“真要是遇到了盗贼,老子就是第一个冲上去,你们再多带些刀叉棍棒,最好把家里的猎弓也带上,我就不信了,什么样的盗贼敢在老子的头上动土!”
毕竟曾经是南征北战的毅勇军老兵,老独眼的悍勇之气果然起到了不小的作用,终于让胆小怕事的“合伙人”们重拾信心。
就这样,在老独眼的鼓舞和带领之下,乡亲们组织成为一支小小的商队,带着几匹牲口,驮着在本地已不可能赚到钱的货物朝着西南方向进发了。
真正踏上这条商路之后,才发现最大的危险根本就不是传说的盗贼,而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没的虎豹豺狼和崎岖难行的道路。
若是遇到猛兽,大家就挺起刀枪棍棒大声吆喝几嗓子,总是能把那些野兽吓走。
至于那无法通行的道路,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大家只能把货物卸下来,用人拉肩扛的方式把货物和牲口运送过去。
一路之上,山高水险,经历种种磨难,原本并不算很遥远的路程,竟然走了十一天。
翻过小巴山之后,已经来到了秦蜀交界地带,这里已经出现了一些移民安置点。
这一带的移民安置地普遍偏小,而且极其零散,村落与村落之间,往往相隔着好几座大山,一来一回就要走好几天,一天之内能打来回的两个村落已经算是脸贴脸了。
事实证明,老独眼的选择是正确的,带来的那些货物很快就销售一空。
“合伙人”们个个笑逐颜开,齐声称赞老独眼的“英明神武”老独眼更是笑开了花,不仅仅只是在于终于把滞销的货物卖了出去,更重要的是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终于挖了那些大型商号的墙角,从他们的手里把生意抢了过来。
川蜀和汉中以南是最主要的移民安置地带。
因为这里曾经遭受过反反复复的战争,人口数量已经减少到了一个危险的程度,不得不进行移民来充实。
而在移民的前几年当中,一定需要外界的补给和支援,要不然的话这些移民很难开展生产生活。
而补给的路线最主要是沿着长江上游,毕竟在这样的地理环境当中,大宗是货物严重依赖水面运输能力。
蜀中、渝中是最主要的补给方向,也是大型商号的“地盘”,至于远离小巴山一带的区域,因为运输条件的天然限制,根本无法及时补给,这就给了老独眼他们这些小商小贩们很大的机会。
让他们有机会充分利用自身规模小、灵活机动的优势,挖大型商号的墙角,在垄断范围之外找到赚钱的机会。
这条路太难走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型商号的商业触角才没有完全伸展到这里来,老独眼他们才有机会赚钱。
若是别人,把滞销的货物卖出去之后,肯定会欢天喜地的回家去。
但是,老独眼毕竟是当过兵的,无论是眼界还是视野,都不是那些捏了一辈子老锄头的合伙人可以相提并论,他马上就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机会:只要死死的抓住这条机会,就有可能开辟出一条全新的商路,可以天长日久的赚钱。
所以,他极力反对马上带着钱回家去,而是继续把生意做的更大。
老独眼决定,用刚刚到手的这些钱,采买当地的货物。
这一次,老独眼学了乖,打死也不弄那些犯法的禁运品了,而是专门采买可以随时随地进行销售的普通货物。
最典型的货物就是麻线和麻绳。
因为这一带盛产“细麻”,稍微加工一下就可以成为麻线或者麻绳,再做精加工的话,就可以纺织成为麻布。
而麻布则是可以行销天下的大路货,只不过这东西因为太普通了,所以价格相当透明,各地的麻制品价格几乎都是一样的,不存在赚钱价差的机会。
要是想赚钱,唯一的办法就是压低进货的价格。
本地的汉人移民,都知道麻织品的价格,他们不愿意以更低的价格把麻织品卖给老独眼他们,而是囤积起来等着大型商号一年一次的收购。
只有那些旗人,才会答应用一个比较低廉的价格把麻制品卖给他们。
这最主要还是因为旗人的税负更加沉重,不得不这么多。
所以,老独眼他们已经找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