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屋子里的郎中说完了话,闫阁老才看向白老先生,“白先生觉得如何?这方子……有没有用过?”
白老先生一直在杨家的保合堂坐诊,应该最了解杨家秘方。
白老先生摇头,“没用过。”
冷哼声随即从别的郎中鼻孔中窜出来,一个黄毛丫头怎么可能唬弄住他们。
“我没用过,不见得就没有效用,”白老先生顿了顿,“杨家的秘方,都是积累下来的用药经验。”
众人登时诧异,没想到白老先生会替杨大小姐说话。
“若是随随便便说的呢?也能作数?杨家被抄没的时候,杨大小姐还小,岂能记住那么多秘方?”
白老先生本就重疾缠身,这两日又没有合眼,身上没有了力气,想要辩驳,顿时咳嗽起来。
“我杨家前几日拿出来的单方可有误?”清澈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杨茉站起身,“在文正公府,在常家,我都听到先生们拿我杨家的方子出来论症,给文正公世子用的生脉散,我还另加用了丹参,难不成也是我随便说的?”
屋子里的郎中被问的一怔,几天前京城里的郎中争抢着抄写杨家散出的单方,在座的人哪个没当日就聚在一起辩过杨家的方子。
众人不由地哑然,要知道各家的单方那是千金不换的,杨家后人散出那么多,大家却还在这样大言不惭地争论杨家,只要想及这一点,都免不了脸红。
静寂了片刻,外面传来下人禀告的声音,“文正公世子来了。”
闫阁老站起身,屋子里传来散乱的脚步声,董昭被下人搀扶进来。
杨茉隔着屏风看过去,没想到董昭看起来高大挺拔,和她之前在董家看到时不大一样,也是难怪,当日里他病危在床,只是让人觉得憔悴、疲惫。
“二爷怎么样?”董昭的声音醇厚。
闫阁老道:“没有起色,正等着奏本发下来,就可以换方子。”
董昭的目光落在屏风后,杨大小姐静静地站在那里,用温疟治杨梅疮这样的法子任谁听到都要惊诧,几个老郎中说话都失了分寸,杨大小姐却仍旧平静地将话回过去。也许是过早的失去了长辈依靠,就和养在深府中的小姐那般不同。
董昭坐在官帽椅上,“阁老准备用什么方子?”
闫阁老有些犹疑,在往常他不会用杨家的方子,因为说起来是在让人匪夷所思,但是想到杨梅疮最终的下场,心中就跃跃欲试。
“不然还是问问二爷自己的意思。”董昭声音平静。
这样吵下去也没有意思,让闫家人自己静下心来想一想,到底要走哪条路。
……
白老先生让人将药箱拿来,开始翻看里面的经验方,“你说用温疟让病患发热,之后再治温疟?”
杨茉点头。
若是真的取得好的治疗效果,别说闫家,整个大周朝所有的郎中都会因这消息震惊,白老先生想着手不断地发抖,杨大小姐和他们不一样,他们遇到病患只是翻看古籍,杨大小姐是在用古人没用过的法子,这样一来从前没办法治愈的病,现在就有可能会治好。
他死之前若是能见证这些,也算死而无憾。
……
内室里闫二爷跪在闫阁老面前,“父亲,儿子愿意试杨家的方子。”
“要不然,”闫夫人想想就觉得害怕,“还是先试试土茯苓的方子,万一不行再做打算。”
闫阁老就望向闫夫人,视线却落在远处,就那样带着病,不能出屋还不如死了的好,就因为乔儿还小,才应该试一试。
“父亲,儿子将郑氏养在外面时就想好了,不管出什么事,都要自己担着。若是这病治不好,我也不能让父亲蒙羞,必定离家自生自灭,还不如趁着现在试一试。”
屋子里的人俱是一怔,闫夫人没想到儿子已经有这样的心思。
“既然如此,那就将杨大小姐和白老先生请来,看看怎么行事。”
闫夫人眼睛一红,泪水顿时淌下来,“我……我再去问问杨大小姐。”
“问什么问,”闫阁老突然怒喝,“杨大小姐拿假方子来骗我们有什么好处?”
闫夫人哆嗦一下,眼泪也止住了。
闫阁老道:“将外面那些郎中送回去,请杨大小姐、白老先生来商量,这病怎么开始治。”
闫家决定要用新法子治杨梅疮,消息随着出府的郎中一下子散开来。
疟病年年都要死不少的人,到了夏天家家就要防瘴,听说得了疟疾立即就会将人隔开,生怕传给旁人,谁会主动染上疟病。
大家正觉得匪夷所思,宫中的旨意送到闫阁老手上,皇帝准许闫二爷治杨梅疮。
“都需要什么,杨大小姐可直接吩咐管事去安排。”闫阁老将手中的奏本放进奏盒里。
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杨茉将之前想好的治疗方案简单地说出来,“打听周围是否有患疟病的病人,府中也要收拾出一座清净的院落,让二爷和姨娘住进去,感染上疟病需要七到十天,治病期间府中要防范传染……”
闫夫人听到这里,忍不住道:“要怎么防?”疟病发作时就算将人隔开,其他人也会莫名其妙地染病,这才是疟病最可怕的地方。
杨茉道:“要防蚊虫叮咬,蚊虫咬过患疟病的病患,再咬旁人,旁人就会的得病。”
竟然有这种说法,闫夫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闫阁老眉头微皱,“若是疟病治好了杨梅疮,又要怎么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