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用简笔画成的猪头,笔调粗糙简陋,似是仓促而成,却也清晰可见那两只紧趴的耳和那朝向街道转口处的猪鼻子。
这不是杨念如所熟悉的绘画风格,虽然那两个大名鼎鼎且自诩fēng_liú的江湖人物也奇迹般不会绘画。纵如此,杨念如还是急急走进猪鼻所指的狭窄街巷。
周采薇自是不知杨念如都看到了些什么,见他疾步而去,她也在双眼扫视一圈后紧跟而上。
“我们这是要去哪?”
杨念如未答,只在匆匆行进间寻找着什么。若按寻常约定,在他行出百步后,就应看到另一个重新指引的猪头。可他行出二百步,还是未在那潮湿幽深的窄巷中见到第二个猪头。这已超出了约定太多,杨念如却是不愿放弃。他不信,不信这种时候还能遇到这么巧的恶作剧。
他走,走出了窄巷,又一遍遍地试过了两个路口。当他转身再向最后一个路口时,始终得不到答案便随他一块左行右蹿的周采薇再次开口。
“你到底在找什么?”
杨念如本还满怀欣喜,可当一个个路口走过,再是不信,心里火焰还是被一点点地浇灭。
“或许是我想多了。”话虽如此,他依然固执地转身,朝那最后一个路口行去。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周采薇问。
“那我们之间的记号,只有我们知道的记号。”杨念如答。
“凌御风?”
“也可能是沈杨。”
周采薇再不言语,只在脑海中遍遍回想自己一路行来所看到的东西。是什么将他引进的窄巷不太可能,巷口商铺酒肆林立,根本无从判断说哪面旗幡代表着什么。除此而外,又该会是什么呢?周采薇想不通,便只能让双眼紧跟杨念如,看他究竟在找些什么东西。
“你对我们之间的秘密很感兴趣?”似也放弃了般,杨念如再走,已不见了方才的认真和急迫。
“只要秘密和凌御风有关,我都很是感兴趣。”
“所以你真正感兴趣的,并非秘密,而是凌御风?”
“无论秘密还是凌御风,你似都不想让我知道。”
“连我现在都看不到了,更何论你?”
此言方毕,杨念如脚步却是倏忽停下。世间似有很多事均是这样,明明已不抱希望,它却偏偏出现在眼前,此时杨念如就很好地诠释了这点。嘴角扬起,慢吞吞的步伐又轻快起来。
感觉到杨念如的脚步变化,周采薇立刻怀疑似的问”
“找到了!”
杨念如答,心中却是忍不住打鼓。不管是那从未见过的笔触抑或两两间不成规律的距离,无一不在解释说这非那两人所绘。非是那两人,又会是谁知晓了他们间的秘密?此为机遇还是局,杨念如暂想不通。但他清楚地知道,不管机遇还是局,他都不可能这般轻易放过。
“是什么?”
周采薇明知得不到明确答复,却还是情不自禁就问了出来。
“一个看起来很幼稚的东西。”
“幼稚?”
杨念如的脚步越来越快,却是语声未停。
“我们几人中,恰就有个幼稚到不行的家伙。”
“所以到底是什么?”
杨念如的脚步停下,面前是间小酒馆。因天刚亮,所以酒馆并未开门,可他就直挺挺地站在酒馆门前。周采薇刚欲开口,一股磅礴劲力就自杨念如身上散出。但此劲力并未带有攻击属性,像是一块扣门砖,一点点地渗进了那间酒馆。
吱呀声响,那扇略显破败简陋的房门也自内而外缓缓打了开来。门内是个劲装少女,一双冰寒冷漠的双眼正直挺挺地看着杨念如。
“义重金银锏?”少女开口,杨念如警戒的心也放了下来。
“刺客门中,莫玄衣的人”少女问。
“没有,”杨念如摇头。“但我见过莫玄衣。方见之时,姑娘眼中神色,和那人一般无二。”
“所以你是杨念如?”
杨念如点头。“杨念如已到,何以莫玄衣还不出来?”
“师兄尚有事做,你若不愿等,离去便是。”
若非莫玄衣嘱咐,古菁还真想会会这以劲叩门的家伙。
三天前,确定无人相跟马车后,莫玄衣便领着她一路奔赴南京城。待其到得城中,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片刻。当其再回,古菁就听他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帮我在这守着,若是有人以劲叩门,便领他进来坐坐。”
“以劲叩门?叩此处的门?”古菁语带怀疑,因这十数年来,她还没听谁敢用劲来叩那扇紧闭的刺客门。
莫玄衣不是沈杨,所以他没有属于自己的产业。但他却是整个刺客门的大师兄,是鱼肠剑主。当他想用刺客门的一个小小据点,自是无人会拒绝。
除却出门时的一句警告,莫玄衣未再多说什么。恰也因这一句警告,古菁整整愤懑了一天一夜。
“你尚不是他对手,现在也非切磋较量的时候。”
杭州城中,凌御风并未背着她来做嘱咐,所以她知自己所等者何人。义重金银锏?古菁觉得有些讽刺。若是真的义重如山,何以杭州城内不见杨念如身影?当名号与她所见事实不符,很自然的,那对能劈山裂石的双锏,自也在她眼中降了不只一个等次。对这样的人,她又怎会又个好脸色?
听她这般言语,杨念如并不着恼。他知刺客门人的性格,像莫玄衣那种和凌御风相识数年的家伙都还那般模样,更不用说其他连朋友都不知是何物的家伙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