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会踢毽子吗?”我问道。
绿珠笑盈盈上前,“公主,奴婢们今日玩踢毽子,公主要不要玩?”
我抬手接过那雪白的鹅毛毽,轻轻抬腿一踢,却怎么也踢不上手,一连几个回合下来,都是无功而劳,我赌气的转身对绿珠道:“你们玩吧,我不玩了。”
嬷嬷正在坐在廊下为我绣着随身的香袋,见我撇着嘴在她身边坐下顿时温和笑道:“公主这几日愈加心浮气躁了。”
我轻轻转着手中洁白的羽毛毽喃喃道:“这该死的毽子,我怎么也踢不好。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来和我做对?连它也要欺负我!”
嬷嬷笑了笑,顺手拿过我手中的毽子,操起剪刀将上面缠绕的丝线剪去,只见那布带里端包裹的数十根羽毛,却是参差不齐。
嬷嬷皱眉道:“这些奴才敷衍公主,随便胡乱做了一个就给公主呈上了,里面的羽毛都未排列齐整,重心不稳,公主踢起来自然是不上手了。”
嬷嬷将里面参差短小的羽毛挑出来,一边低声说,“试问内里不够齐整,不够精细,筹谋不够妥帖,公主又怎能有必胜的把握?”
她将参差的羽毛排列整齐,将根端齐齐剪下,这才用布带包裹用丝线扎进将羽毛毽笑着递给我,“公主再试试。”
我会意点头,郑重站起身接过那羽毛毽,“嬷嬷,我懂了。”
我轻轻抬腿一踢,白色的羽毛瞬时高高跃起,映着天际金黄的阳光,煞是耀眼!我一个漂亮的翻身一连高高踢起那毽子,赢来了一旁红袖绿珠惊异的欢呼,身后的嬷嬷含笑看着我,缓缓颔首。
我满意的转过身就见迎面弯身走来一身着青灰色服色的刘公公,他恭敬向我请礼后,方才道:“皇上传旨召见公主,公主请随老奴来吧!”
心头一窒,我惊喜的回头看了看嬷嬷,她的眼眸里满是激动与鼓励,我点了点头,宫中规矩,旁人若无传召,不得靠近未央宫半步,嬷嬷与红袖绿珠几人自是不能再跟来,刘公公安慰的向嬷嬷一笑,嬷嬷这才放心将我交于他。
刘公公当先为我带路,一路迎面走来的内侍宫女尽皆向他请安回礼,刘公公在宫中本是父皇近身内侍,自是地位不容小窥,他眼神看着前方,小声道:“公主初回宫廷,许久规矩还不曾懂得,皇上犹为不喜宫嫔互斗,前日公主与夙缡公主三殿下一场争执已经让圣上不悦,公主今日面圣可要小心些才是。”
当日我的莽撞我怎会不知,只是母后是我在世间最亲之人,容不得任何人去玷污于她,什么委屈,什么艰难,我都可以忍下去,唯有在母妃这件事上我纵是拼尽全力也要维护她的最后尊严!
眼见刘公公和嬷嬷对我关切,心头又起几分愧疚,我小声道:“我知道了。”
刘公公眼角的皱纹轻轻舒展,神色忽又严肃几分,“三夫人中陈夫人性情恬淡,极少出门走动,赵夫人生性跋扈张扬,董夫人才情敏捷,明面上看,赵夫人似乎是最为得宠的一个,但是董夫人多年来荣宠不衰,公主也切勿怠慢才是。”
我看着远处宫殿瓦檐上闪闪发光的金黄色的琉璃瓦,漫不经心说,“是因为她们的眉目之间都有几分像我母后吗?”
刘公公的脚步慢了几分,神色暗赞,“果然是皇后娘娘所出的公主,心思灵慧,可成大气也!”
我傲然的仰起头,看着前方未央宫高大的伫立在高高的台榭上,殿角飞檐,金龙环绕着朱红色大理石基的廊柱,大理石的台阶两旁汉白玉雕栏一路通往未央宫的正殿,一步一步走了上去,正殿门前早有内侍迎候,见我进来立时进殿通禀。
我被宫女领着进殿,地上铺着厚厚的朱红地毯,锦缎绣鞋踩在上面悄然无声。宫女挑开了内殿的帘子,一股清苦的龙脑香气瞬时萦绕鼻尖。
彼时殿里的书案旁,董夫人正盈盈立于书案前写着字,莲青色的广袖如流光般迤逦于地,那身形、神态竟是别样熟悉。
父皇唇角一抹淡笑自身后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写着,外面的光线透过窗棂洒了进来,映的满室生华!
我上前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儿臣筱雪给父皇请安。”
一时耳边只余下沉寂,只余下殿内角落里的青铜滴漏滴滴答答的声音,我静静的伏在地上,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由紊乱渐渐沉静。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董夫人轻声笑道,“皇上,筱雪公主已经在地上跪了很久了。”
“诗茵,写字的时候要静声不语凝神专注于笔尖,切忌分心。”
董夫人娇羞着掩唇一笑,“是臣妾今日多嘴,写字归写字,皇上总还是要让公主先起来才是。”
父皇淡笑不语,只是垂眸看着书案上的宣纸,瞬时撂下笔杆,方才懒懒的抬眸看向地上的我,略一抬手,“起来吧!”
我站起身,怯怯的站在一旁低头咬唇不语,面前的男子逆光而立,俊雅的面目在暗沉的光线下透着一股冷厉之态,头冠仅用银色缎带束起,有几根顺着他微屈的背脊俏皮自肩头的垂下,竟是别样的清逸!
“知道今日朕为何会宣你来吗?”一阵诡异的沉默后,父皇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这才回过神,轻声回道:“前日是儿臣错了,儿臣不该对皇姐无礼,儿臣……”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几近哭腔的呜咽。
我死死